被問到這個問題,男人露出肉眼可見的興奮表情,他隨手扯過一隻咒靈,用看孩子一般的慈愛表情繼續說道:
“我的術式非常特殊,雖然我的體能低下,但相反地,我可以飼養他們,為它們提供食物,它們也會為了我殺人,我也是它們最依賴的母親。”
“而且,這所屋子裡唯一安全的就是那個破房間,你的術式不能隨便使用吧?等你死了,那個小鬼也逃不出多遠,依然逃脫不了被咒靈撕碎的命運。”
就算留下來,也會因為沒有食物和源於門外的心理恐懼痛苦地死去。
“也就是說,言靈是真實存在的。”
出乎意料地,中原理見冷不丁地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中年男人一愣,看出她在有意拖延時間,貓戲老鼠的心理讓他配合得冷笑起來:
“當然,不過那言靈弱得可憐,祂甚至沒法離開那個房間,你如果指望祂能救你和那個廢物小鬼,完全是異想天開。”
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有東西戳了戳他的後背。
中年男人一愣,迷茫地回過頭,看到了冰箱裡有個人形的咒靈正在對自己笑,於是下意識湊了過去,嘴上發出疑問。
“是餓了嗎?再堅持一會兒就好,咦,奇怪,我怎麼記得我之前沒見過你……”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恐怖的噴濺式血液噴了身邊的咒靈一身,濺滿了冰箱。
“——噗嗤。”
有什麼圓滾滾的東西掉下來,滾進了咒靈堆,像皮球一樣,骨碌碌地轉上了好幾圈,最後再次撞上冰箱門,發出沉悶聲響。
被他喂養的咒靈都頓住了,陷入了僵直狀態,下一刻,它們彷彿再次活了過來,撲上去毫不留情地地撕碎了中年男人的身體。
冰箱裡的咒靈嘻嘻笑著,像個調皮的小孩一樣拍手鼓掌,那雙只有眼白的瞳仁正對上中原理見,視線相接時,中原理見神色凝重地往後退了半步。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不知道哪裡混進來的咒靈,渾水摸魚殺死了原本能操控其餘咒靈的男人。
原本打算先穩住男人再從長計議的計劃被打破,感覺到腰身被抱緊,中原理見低下頭,正對上狗卷小團子濕漉漉的眼眸,頓時一怔。
……他竟然在哭。
似乎知道做錯了事認錯了人,那雙漂亮的紫灰色眼眸籠上了水汽,霧濛濛的,大顆的淚珠掉下來,卻咬著牙沒發出一點聲音,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被雨水打濕的小狗。
見中原理見看向自己,他拉住她的袖子,用無比可憐又悲傷的眼神看著她,無聲的動了動嘴唇。
中原理見認出了他的唇形:
我是不是做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只是,我只是很想幫上你的忙。
中原理見眼神柔軟下來,像是被這樣的眼神勾起了什麼回憶,她用指腹溫柔地拭去他的眼淚,然後將掌心貼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上。
視野裡陷入黑暗,狗卷棘只清晰地聽到了她低低的、像是在哄孩子的聲音。
“我知道,我不怪小棘。”
小孩子的注意力總是很容易被轉移,還沒等他多貪戀兩秒她掌心的觸感,少女突然握著他肩膀換了個方向,將他推進了身後的房間裡。
“等會兒我會負責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從窗子那裡逃跑吧。”
這彷彿遺言一般的叮囑讓狗卷棘下意識睜大眼,想要去阻止她,然而門已經從面前關上了,有沉重的身體抵上門板。
“……你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我果然還是拒絕不了眼淚啊。”
自言自語地說完這些話之後,中原理見指尖亮起紅光,不退不避地看向了樓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咒靈,有些厭煩的嘆了口氣。
“這戀愛遊戲給我玩得像是在出危險的外勤任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