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找到自己的下落,作為身上有怪談的人,如果能及時離開的話,這些應該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才對,可他為什麼還沒有出來?
中原理見咬了咬唇,陷入了糾結裡。
一旦這麼回去,如果再被抓住,那豈不是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會成為無用功嗎?
……
狗卷棘正跪坐在地上。
火焰啃食房梁的噼啪聲、線路被燒爛朽化的動靜、因為他不作為而尖叫的詛咒、周圍的細微聲響傳進耳朵裡,只餘下死灰般的平靜。
“呃……”
血液順著嘴角淌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很快被高溫蒸發掉,像是某種無聲的眼淚。
“她走了。”
腦子裡響起祂嘆息般的聲音。
這裡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到他的聲音,狗卷棘捂著喉嚨,語氣沙啞的緩緩開口:
“我一開始只是覺得她很有趣。”
最初夏油傑要求她帶走這個女孩洗腦的時候,狗卷棘只當這是一次普通的任務,但在蹲點的過程中,他逐漸對這個女孩産生了濃烈的興趣。
明明看上去瘦弱不堪,笑容卻充滿感染力,像個甜美的小太陽,狗卷棘一眼便看出那個叫伏黑惠的男生對她表現出了同學以外的情感,但也並沒有想太多。
……直到吉野順平為了這個女孩反手背刺了夏油傑,使其折損了名為富江的特級咒靈,狗卷棘才真正對她有了好奇心。
同為詛咒師,卻喜歡上一個咒術師,甚至因此被夏油傑責罰,這個敵對陣營的女孩子,到底有什麼魔力?
“……所以奪走她的名字,讓她成為我的妻子。”
很喜歡她,想和她一起玩,所以即使不打算完成夏油傑的任務,也神隱了她。
一開始如果只是出於好玩,那後面的相處中,狗卷棘是真的想把她留下來,想和她一直這樣下去。
即使後面發現她已經恢複記憶之後,狗卷棘依舊捨不得對她下手,想著粉飾太平。
即使知道她是假裝的,知道她其實只想逃走,可他依然抱了一絲希望。
……然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就讓她走吧。
狗卷棘知道自己一直在強求,為那些虛假的愛意,有那麼片刻,他以為中原理見真的願意吻他。
身處著火的地獄,清秀美麗的銀發少年無動於衷的跪坐在原地,任由火焰舔舐上他的衣角,那雙曾短暫有了光亮的眼眸黯淡下去,只剩下空洞和死寂,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
接下來的時間不過是在漫長寂寞裡等死罷了。
他心知肚明。
因為太患得患失然後做出過激行為,分不清是她的靠近是因為言靈還是自己,也理所當然的搞砸了一切。
她當然不會再回來,但……
狗卷棘闔上眼簾,任由那些染血的符文鎖鏈慢慢纏上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拖回那場永不停歇的火焰裡去。
“我還是很喜歡她。”
“——棘君!”
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不遠處傳來少女焦急的呼喚。
熟悉的聲音讓已經麻木的感知彷彿一瞬間回到身體,狗卷棘錯愕的抬起頭,就先看到了漫天撒下的碎玻璃,每一片都亮晶晶,彷彿可以輕而易舉的戰退那些陰暗。
他看到了此生難忘的畫面。
去而複返的少女破窗而入,撞碎了另一面已經被火焰吞沒的陽臺門,頂著濃烈到幾乎燃燒起來的夕陽,張牙舞爪的闖了進來,大聲怒斥他——
“你是哪裡來的笨蛋!遇到火災都不知道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