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應軒吸了吸鼻子,聲音更加幹啞。
“……你是流浪到這個城市的嗎?”
出乎意料,這回白貓沒應聲。
宋鬱華不吭聲,等著他繼續說。
半晌,他小聲說:
“……我也是。”
他是十年前過來的。
十年前他還是個八歲的小孩兒,跟隨打工的父母來到這座城市定居。
盡管那時候的房價還不像現在這麼恐怖,但年輕的父母掏空了家底也只能在城市最邊緣的地段買下這麼一間三十平米的房子。
又榨幹了最後一點餘力,讓這孩子上了市中心的好學校。
而他也爭氣,在最短的時間裡,跟上了大部隊。
“……可是好學校裡不一定都是好孩子,你明白嗎?”
宋鬱華點了點頭:“喵。”
——明白的。
優異的成績並不能打消他在某些孩子眼中的偏見。
相反,優異的成績在充滿鄉音的蹩腳普通話,土氣的衣服相襯下,成為了一個被攻擊的“缺點”。
“……我忍了兩年才忍不住的。”
宋鬱華垂下眼,翻閱著那些被他一筆帶過的劇情。
文字能具象地轉成畫面,在她眼前一幕幕地掠過。
就像他說的,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好孩子。
辱罵,暴力,同樣能出自一群不大的孩子。
終於在又一次的拳打腳踢下,江應軒拿起了反抗的刀刃。
而在進少管所之前,他也在醫院躺了足足半年。
……
之後就是兩個家庭的較量。
就像一個外來的孩子抵抗不了一群蠻橫暴力的孩子。
一個外來的底層家庭同樣對抗不了一群高高俯視眾生的家庭。
一對失去希望失去打拼多年積蓄的父母在渾噩的生活裡努力撐著,但也有恍惚的時候。
代價就是為了給兒子多攢下一點家底,三年前夜班途中雙雙從工地上落下。
只留下了這麼一個空蕩蕩的三十平的充滿腐朽味道的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