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還跟從前一樣………可又不一樣了。
宋鬱華將他攬在懷裡,也一如從前拍打他的背脊,緩聲道:“……該是姨母道歉,姨母沒有思慮到,如今兆兒也是掌大權的皇帝,歷練這十年,早已有自己的決策之道,姨母更沒有體會到兆兒的一番孝心,你明明將是非禍名攬到了自己身上,姨母卻對你加以指責。”
懷裡的少年連連搖頭,悶聲道:“………兆兒也有錯。”
他仰頭,滿是堅毅:“可是兆兒不想委屈姨母了,兆兒不怕朝臣如何評說!這與兆兒會做個好皇帝也並不沖突!”
宋鬱華輕輕擦拭他滿是眼淚的臉,半晌,垂眼道:“………好。”
卞修遠目光深深地望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大了,有自己的考量和準備,既如此,老師和你姨母也記你這個情。”
宮門外,匆匆趕來的宋家父子聽到這裡,對視一眼,斂起神色,到底是退了出去。
一旁聽完全程的小喜偶然一瞥,瞥到兩人背影,眼神一閃,不由得看向即使掛著眼淚,也已是氣勢凜然的少年。
半晌,垂頭瞭然地笑了笑。
隔日,大殿之上部分朝臣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終於也反應過來了。
朝臣分作兩派,以一批年老的宗親為首,背地裡知曉與鬧到明面上到底是兩回事,眼前又是一個真正掌權不過幾月的少年帝王,一個早朝的功夫,諫書上了一摞又一摞。
而以十年間受到重用的閣老一派為首,與上方的小皇帝對視一眼後便扯著天象說叨咕個不停,也上了一摞又一摞的諫書,誓要力壓對面的宗親。
一時之間竟難以分出勝負!
而恰在此時,一旁作為宋太後孃家人,全程不聲不響旁觀的宋氏父子卻突然上諫。
不同於兩邊如出一轍難分勝負的諫書,宋家父子上卻是一封請.願書。
一封,寫著整個宋家軍萬千將士名字的請.願書。
當年那場叛亂後,十年間,宋家父子又以最快的速度肅清了邊疆之亂,召回軍隊後,大部分宋家軍便各自編排分佈在了各處城防,如今也有足足幾萬曾經共苦過的將士。
而這幾萬將士已將自己的名字一個一個親自寫在請.願書上方,字跡亂舞又萬分和諧。
請.願書攤在大殿之上,一眼望不到頭,撲面而來肅殺又凜冽的氣勢,這氣勢就如那年奮力湧進宮中掃清叛亂一般,也如這十年朝堂之上一點一點破開原先的桎梏,鑄下一個堅實向上的朝局!
朝臣瞬間噤聲。
老邁的宋父拱手道:“微臣!替慈惠太後!謝恩!”
龍座之上,褪去最後一絲稚氣,龍袍加身淩厲嚴峻的少年帝王擲地有聲。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