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您倒是去一去啊,小喜就差把咱們守在鳳鳴宮廚房那塊兒的人手給揪出來了,你再不去,小喜都要急哭了!”
桌前白袍束發的男子垂眼提筆,宣紙上一滴凝墨早就已經幹透。
“小喜說了,陛下今天晚上就要去鳳鳴宮了!”
這一句落,筆尖又是一滴墨漬落下,卞修遠眼神隨著這道濃墨微微閃動,依舊不發一言。
一個年歲頗大的太監見狀,嘆了口氣,朝這幫小太監揮了揮手。
書房裡空了一片後,略微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督公,不是咱們多管閑事,這些時日咱們也都看在眼裡,您就差把咱們這兒得力的人手都放到鳳鳴宮去了,明裡說著是監視,可這些孩子哪個不是奔著保護那位去的,你的心思再怎麼遮掩,咱們這兒七八歲練功的小兒都來偷摸問過老奴一句。”
“你遮不住,也避不了。”
“旁的事咱們不懂,也不敢猜測困著您的到底是什麼事兒,可仗著年歲,老奴勸您一句,人生在世,有好有壞,來的來去的去,您還年輕,何必如此自苦。”
“你不知曉,您這樣不光苦著自個兒,也苦著了別人。”
“這會兒推出去是一了百了,等老了老了,後悔都來不及。”
老太監說完,看他還是沒動靜,嘆了口氣也跨出了門。
………
夜幕初上,一向歇得早的鳳鳴宮此刻卻是燈火通明,殿內外遊走的宮女步履匆匆。
換水的,端錦帕的,掛燈籠的。
每過去一個,趴在窗欞邊上的小喜就嘰嘰喳喳地跺一回腳。
“申時了申時了!承乾宮都快用完晚膳了!”
“鳳鳴宮是離承乾宮最近的宮殿了!用不了兩刻鐘陛下就到了!”
“幹爹怎麼回事啊!我連廚房裡的人都派過去了,他再不來我真哭給他看!”
他嚎得起勁,坐在桌前的康兆銘繃著臉,看了眼對面擺放的西洋鐘,臉色明顯也不好看。
小喜皺著臉,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他一下從窗欞上撐起來站直身,搖了搖頭:“不行,這麼好看的娘娘,陛下不配,幹爹不來,交給我了!”
說完他就撒開腿往外跑!
想起白天宋鬱華特意囑咐的話,康兆銘臉色一緊,連忙追出去:“小喜!別出去!”
小喜正是跑得起勁的時候,跑出了一身的怒氣和火氣,邊跑邊氣得嘀咕。
這麼緊急的時候,一個個怎麼都不著急!
幹爹不來,他也有他的門路,反正今天那個皇帝不能進鳳鳴宮的門!
他越跑越快,可就快跑出內殿的時候,後領口突然被一雙泛著涼意的手提了起來。
一股寒氣和失控的懸空驚得他連忙蹬腿,邊蹬邊大吼:
“誰!誰敢拎你小喜爺爺!擋了你小喜爺爺的路,信不信我活剮了你!!不要命了!!”
他死命地掙紮,猛的一回頭,當即瞪大了眼!
“幹!幹爹!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