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還未說完,眼前的男人突然打斷。
宋鬱華含著笑意的眼睛裡閃過一點疑惑。
卞修遠眉眼間的情緒層層包裹,目光一閃而過沉意,又隱到眼眸深處。
宋鬱華面上的笑意瞬間一僵。
稍稍收了收語氣中的親近:“………卞公想說什麼?”
他不作聲,只靜靜地看著她。
長久沉默的對視中,宋鬱華能一點一點捕捉到他眼眸間逡巡迴轉又稍縱即逝的情緒。
最終通通被刻意隱藏,只留下方寸間刻意的一點豁然。
良久。
卞修遠微微展眉,嘴角又恢複了往日間的淡笑。
在她淩然的注視中,緩緩道:“………臣的意思是,娘娘是皇後,日後便是太後,微臣不過一小小臣子,昨日竟使起了性子,微臣回去後也反思了許久。”
“只是反思過少,今日仗著娘娘寬容,微臣又恃寵而驕………”
他輕嘆一聲:“當真是不應該。”
話落,一片寂靜。
…………
秋日裡的涼風穿進來,一陣一陣泛起涼意。
宋鬱華緩緩收回不知道什麼時候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目光略微審視地看他,冷冷一笑:“……卞公可知你在說什麼?”
眼前的男人頓了頓,胳膊上驟然失去一陣暖意,戰慄的寒意忽地鑽進來。
卞修遠強行忍住,神色淡淡,繼續道:“娘娘寬厚,是微臣小氣了。”
“……來日大事已成,娘娘您依舊是千金貴體,不論是日後還是此刻,怎可與微臣這樣的小人同聲共氣的,失禮了。”
說著避開她明顯已經染上怒意的目光,起身一拜:“微臣該進去教授殿下了,外頭風大,娘娘也趕緊進來吧。”
不等她應聲,說完轉頭就走,肉眼可見腳下步子淩亂。
饒是宋鬱華反應夠快,也沒想到僅僅一個片刻,這個男人腦袋裡猶如跑馬般思慮百轉千回。
也差點忘了,平日裡趾高氣昂揚武揚威的堂堂廠公,骨子裡是個十足的膽小鬼!
她立刻起身喊道:“卞修遠!”
可眼前的背影明顯更加倉皇,幾乎逃也似地進了側殿。
蠢貨!
宋鬱華面色一冷,抬手就把桌邊的茶揮到地上!
清脆的碎瓷聲落地,傳到殿內,兩個孩子齊齊抬頭。
小喜脫口就問:“幹爹,你惹娘娘生氣了?”
說著立刻堵住他要糊弄的話頭:“寶鵲姐姐砸不出這麼響的杯子,肯定是娘娘砸的。”
康兆銘沒問,也眼巴巴地看著他。
卞修遠垂眼捏著書頁,半晌,沉聲道:“……大人的事小孩別管,寫你們的文章。”
兩孩子對望一眼,神情逐漸嚴峻。
是大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