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鬱華嘆了口氣,把人拉到窗邊。
“畫的那兩張圖欽欽都知道,我也跟他說過,不過是把那對母子的因果提前罷了。”
“反噬嘛,肯定是有的,吐兩口血也是正常的,最壞的結果也就是這幾十年的玄法道術散得一幹二淨。”
所以才這麼趕著讓兒子學道術唄,這身本領消失之前總要找個接班人吧。
“一幹二淨?!”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又一瞬緊握,宋鬱華沉默片刻,臉色重新恢複鄭重。
“臨淵,我知道你心裡一直覺得對不住我,你很慘,而論理來說,我也確實是你們臨家爭鬥下的一個無辜犧牲品。”
一個一心向道四處遊歷的自由身道長,卻被迫卷進一場豪門算計裡,原身死去的師父要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得掀起來。
這句話落,眼前的男人心幾乎瞬間一涼,唇角微微發顫,無神又平靜的目光裡頓時溢滿了無地自容和愧疚。
看他又陷入自怨自艾,宋鬱華皺了皺眉,又忍不住拍了他一把:“你能不能把我的話聽完!”
臨淵勉強鎮定,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你……你說,我聽著。”
“無辜的犧牲品,那是十八年前的宋鬱華。”
“有了臨欽後,我又多了一重身份,是他的媽媽。”
“當初因為當頭的憤怒和天生的心性,在這兩重身份之間我選擇了第一個,可十八年過去了,我想選擇第二個。”
宋鬱華推開窗,把剩下這點氣味散盡,遠遠看著窗外一片清明的天空。
“而你也知道的,重新選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總要付出一點代價,幸好,這點代價也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你不用覺得難過,或者對不起我,要真說無辜,我們一家三口最無辜的還是欽欽,被我這個當媽媽的扔下十八年,打從有意識又擔起了照顧你這個爸爸的責任。”
“你更不必把我當成一個犧牲者。”
她笑了笑:“因為……我實在想不到怎樣更快擁有這個家,擁有這個兒子的辦法了。”
“………就像你是個豪門少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能隱忍保護他,而我是個道士,不會做飯不會掙錢,只有一身修道的本事,能為你們做的也只有這些。”
說完,宋鬱華轉頭看他:“怎麼樣,還有要問的嗎?”
臨淵站在原地,一陣陣涼風灌進來,吹得他清醒又迷茫。
他伸出另一隻手,覆在交握的兩隻手上,清俊的一張臉回歸平靜:“………還有兩個問題。”
宋鬱華今天格外耐心:“你問。”
“……快結束了嗎?”
宋鬱華下意識轉頭,看向天邊一道四處流竄格外活躍的雲層,眼睛一亮,挑了挑眉:“快了。”
氣運都嚇得出逃了。
而往雲層下看,一股四散的黑氣正朝這裡緩緩移動。
宋鬱華眨了眨眼,開啟小系統的光屏看了眼。
小系統去做小小系統了,沒工夫幫她轉播,只能她自己手動。
臨淵沉默片刻:“………那你還會離開嗎?”
宋鬱華把視線轉回來,滿臉疑惑:“離開?我去哪兒?馬上我就是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道士了,要飯都要不到,留在這兒好歹還能白吃飯呢!我才不走!”
“再說了,我好不容易賴上欽欽,都還沒聽欽欽叫我一聲媽,我死都不放心!我為什麼要走!”
“要走也得聽完欽欽叫我媽媽再走!”
廚房外,拿著一個保溫杯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臨欽正望著天花板。
聽到這裡,擦了一把眼睛,嘴角隱隱露出一點悵然的笑意。
半晌,點了點頭,好的吧………那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