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剛下山,一心向道遊歷山川,把你送到臨家時給臨家,牛翠翠算過一卦。”
當年初出茅廬的女道長也會放狠話,報應不爽這樣的言辭配合她一派仙風道骨的架勢,是把當年的臨太太真真切切地嚇了一通。
“當然,我不是在給自己辯解,我是在承認我自己的錯誤,也在愧疚當年的淡薄和自負。”
淡薄到給一個生存狀態慘淡的男人扔下了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十八年不聞不問。
自負到以為一通警示箴言就能鎮住一個野心勃勃精通算計的女人。
宋鬱華:“但是這一趟回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瞞你。”
臨欽把耳朵攥得通紅,可一道道清冷的聲音還是能從四面八方傳進來。
氣得他猛地把枕頭往地上一摔!
朝門口大喊:“你想走就走,想來就來,把我當什麼!把爸爸當什麼!”
喊著喊著,聲音裡帶了點不受控的哭腔:“既然要走,你回來幹什麼!你不如不回來!”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我兒子一頭紮進不歸路,造業債嗎!你才十八歲!經得住反噬嗎!”
話落,房裡的喊聲瞬間一頓。
宋鬱華嚥了咽湧上來的一點氣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算計得過臨家那兩只老狐貍?!”
“你以為你的符咒有多管用!你這點算計有多精明?!”
“我沒有養過你,可好歹拼死生下了你!當年交出去一個能哭能笑的孩子,再回來連一口氣兒都喘不了嗎!”
說到激動,宋鬱華難得步子不穩當,往門邊輕輕一撞。
門裡門外父子倆一瞬抬頭。
【999】抱著一個藥瓶有點不安:……您還好嗎?需要給您來點舒緩精神的藥嗎?
宋鬱華搖搖頭:沒事。
她重新站穩,繼續道:“欽欽,這次回來我沒打算再走。”
話落,臨欽這張明顯賭氣的臉又被一道眼淚沖開,別扭地重新坐回床邊。
壓著哭腔:“………你愛走不走愛留不留!”
宋鬱華笑笑:“既然愛走不走愛留不留,那我就留下來了?”
臨欽繃著臉不吭聲,下一秒,繼續蒙頭撲到床上。
宋鬱華耐心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打算再回應,嘆了口氣,重新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臨淵維持著僵硬的姿勢,身體微微前傾,哪怕看不見,也專心致志地朝向兒子的臥室,緊張又不安地等著。
宋鬱華走路沒聲音,直到沙發凹陷的一瞬,臨淵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轉過頭,目光虛空地看過去。
打了一肚子腹稿,到張口臨淵反而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想了想還是認真安慰道:“……你別難過,欽欽他……這些年受了不少苦,我拖累了他很多,他嘴上不說,可心裡總是憋著一口氣。”
“他只是一下知道你是他……是他媽媽,難免委屈。”
他不是想吵架,也不是生氣,他就是委屈。
沙發上的男人溫吞受罪多年,語言系統略微退化,又或者是難得的緊張,翻來覆去只有幾句話。
他安撫著可能會心生氣惱的女人,也為這對僵硬的母子關系辯解。
宋鬱華全程靜靜地聽著看著。
直到他說到第三遍,第四遍。
“那你呢………你的字典裡是沒有生氣這兩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