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畫漠然看著那一大團白色的影子們,直到慘叫聲虛弱停歇她都沒說話。
飽受欺淩的被害者終於在死後啖食了加害者的血肉,誰能制止她們?誰又能對此做出什麼評價?
等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吞食聲停下,白影漸漸散去,這棟樓裡的白霧與霜層全都消散,只有一灘巨大的血跡留在地上,連頭顱都不見了蹤影。可能對於她來說,消失比殘存軀體更值得欣慰。
有風大起,吹落了燭火,星星點點的火光落下,鬱畫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古煙和楚白身後,輕輕推了她t們的後背一把,低聲說,“跑,不要回頭。”
古煙攥緊了懷裡的空木盒,卻又松開手,舉起木盒砸下樓梯,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頷首,然後拉起楚白的手順著洛映佑開出的路往下跑,發絲在空中飛揚,她們頭也不回的跑下樓,跑出了這棟樓。
雖然並不屬於一個世界,就算是有同樣的母校,但是很遺憾鬱畫並沒有從校史館記錄的學生名單裡見到過古煙的名字。她們畢竟並不是同一條時空脈絡上的人,鬱畫也無從得知她們最後究竟會如何,但是總好過從前了。
現在,還有其他事要忙。
鬱畫抬起眼看著對面的人,她笑了一下開始陰陽怪氣,“你們不會真的以為那個破遊戲真的能讓你們長生?”
“從小到大選擇題都沒蒙對過幾道,怎麼現在就敢做這種夢了?還是......你們把剛剛那個頭顱的效果叫長生?”
“你以為能在一瞬間恢複所有傷口的能力是什麼?”貢致遠冷笑著,現在都是玩家在,他無所顧忌地開口:“現代醫學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奇跡是什麼?”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根本就沒有受傷?”鬱畫冷靜地開口:“現代醫學都無法保證能完美地恢複任何傷口,但是假如你根本就沒有受傷呢?”
“你在說什麼?”貢致遠嗤笑了一聲:“怎麼可......”
“為什麼不可能?”鬱畫看著他:“你以為我們此時此刻,是什麼?是人體?還只是意識而已?”
“你說呢,孟陽。”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的過分,沒有氣流聲沒有腳步聲,這個狀態熟悉地令人心驚。
鬱畫笑起來,琥珀色的眼睛看著孟陽同樣揚起笑容的臉,對方越過貢致遠從最後面走上前幾步,他的腳步輕飄飄的,踩在褪去霜層後的水痕上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真的很聰明,鬱畫。”
“不是我聰明,”鬱畫搖了搖頭,“只是他們蠢,明明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面對什麼,卻還是輕而易舉被你蠱惑,你們ai現在都這樣了嗎?真慶幸你們沒去搞詐騙。”
“還真是什麼都告訴你啊,”孟陽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燕涯輕聲說,“我的創造者,按照人類的說法是,我的父親?”
“不必,”燕涯擺了擺手,“我沒有你這麼醜的兒子。”
“你們在......說什麼啊?”貢致遠心頭突然彌漫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他總覺得即將要揭開的,是他怎麼也不想知道的事。
“她沒說錯,”孟陽笑著繼續說,“因為我畢竟只是個ai,就算借用了別人的力量,也完全做不到那種地步。”
“看起來你對自己還有清晰的認知啊,”鬱畫挑了挑眉,“我以為你也腦子不清楚到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呢。”
這句明著的嘲諷讓貢致遠臉色更難看了起來,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孟陽的肩膀質問,卻什麼都沒抓到,他的手只穿過一片空氣,“你......!”
“畢竟不是人類,不奇怪。”鬱畫笑著說,緊接著看向同樣臉色不好的楊蓮等人,眨了眨眼慢慢開口:“你們還不理解是什麼意思嗎?”
鬱畫笑起來,“是說,你們被騙了啊,蠢貨。”
“所謂的一瞬間恢複傷口、道具商城裡的所有的藥劑,都是騙局而已。”鬱畫的眼瞳冷靜而冰涼,唇角卻勾著些弧度,她繼續說:“你們就沒有懷疑過,為什麼道具商城裡只有恢複藥劑嗎?”
她的眼睛彎起來,笑容甜美優雅,嘴裡吐露的話卻讓楊蓮等人如墜冰窟,“因為我們所擁有的所謂攻擊性道具,根本就不是遊戲産物。”
“那是在每一個跳躍到達的世界裡,真實存在的東西,我們只是被原本世界的主人贈予了而已,借花獻佛,你們還真以為是他的?”
“至於恢複道具,”鬱畫看向孟陽,“本身又沒有受傷,只要讓意識回到原本的身體就好了,無所謂到底有不有用吧?”
“讓我猜猜,所有在遊戲裡表現出來的‘立刻恢複’功能,其實只是因為一點小小的障眼法吧?”
鬱畫笑著,“就像你現在這樣,投影?幻覺?總歸原理大差不差。”
孟陽低聲笑起來,他往前走著,語調輕快活潑,“沒必要拖延時間吧?”
“停留的越久,”他的視線故意在燕涯身上停留了幾秒,接著才慢悠悠開口,“會發生什麼......你清楚的吧?”
意識會被改變,鬱畫暗自皺了皺眉,這就是她最擔心的事情,一旦自我意識被改變......誰知道回去後會不會崩潰或者精神失常。
孟陽低聲笑著,他垂著眼開口,“要怎麼出去呢?你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的吧?”
鬱畫抿了抿唇角,最後還是在對方的笑容裡,輕聲開口,“請求答題。”
孟陽歪了歪頭,他抬起眼看著鬱畫,周圍的環境突然發生扭曲,刺眼的光芒湧來的一瞬間,鬱畫聽到他在自己耳邊包含惡意地說,“請求同意,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