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個道理,鬱畫笑起來,“你知不知道我從剛見面就很佩服你......準確來說是我記憶裡的剛見面。”
燕涯挑了挑眉,示意洗耳恭聽。
“這個世界上自命不凡的人多的是,他們往往習慣性對自己有百分之八十把握的事情放鬆警惕,可是你沒有,從遊戲新手場開始你都是看起來很隨意,實際面對任何人都保持著足夠的警醒。”
“甚至貢致遠這個在你手上吃過虧的人,他都能拿出一個漏洞百出的計劃試圖矇蔽你我,可以想見他對自己有多自負,以至於對自己的對手永遠有一種輕蔑在。”
鬱畫抬起眼看著燕涯,“但是我從沒見你輕率下過結論,所以我挺佩服你的,能一直沉得住,很了不起。”
“‘獅象搏兔,皆用全力爾。’”
燕涯聞言,抬手拍了拍她的頭頂,“可能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沒讀過黃宗羲的《序》。”
這句帶了些俏皮話感覺的回答讓鬱畫彎起眼睛笑了笑,正好看到洛映佑從自己屋子裡走出來。
這種動腦子的場面一般都不是需要洛映佑出場的,所以他默默從自己屋子裡摸了杯加了糖的涼茶喝,剛喝沒幾口,他突然想起來了些什麼,又走出來開口:“我感覺那些女孩,不太對勁。”
這話,那都散瞳了能對勁?
顯然洛映佑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緊接著補充道,“她們不該在這裡。”
“什麼意思?”鬱畫皺著眉問。
洛映佑一五一十說了去拜訪表小姐時候的事,同時又說,“另一個,我也看了她的手,整隻手柔滑無繭,左手尤其是食指的指甲留長,這不是一個普通下人該有的手。”
“手指上一點倒刺薄繭都沒有?”鬱畫問。
“沒有。”洛映佑肯定地搖搖頭。
“聽起來......像是精通刺繡的人會有的手,”鬱畫伸出自己的手,“看,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會在手上留下痕跡,比如倒刺之類的,我的是寫字留下的繭,你們的手也一樣。”
“如果真的做到整隻手沒有一點瑕疵,那就證明對方一定有在額外注意,不讓自己的手留下這些東西,同時留長左手指甲......”
“在我國刺繡中有很多精細的地方要把一根絲線分成好幾份,如果手不夠柔軟就會刮花分出來的絲線,而留長的指甲也是為了方便分線。”
“在這種地方這麼講究的人一定對刺繡這個行業有很多經驗,”鬱畫手指輕輕抵在下唇,“但是......就算是大戶人家裡的丫鬟,也應該只有各位大丫鬟能養出這樣的手。”
一個要幹活的丫頭,不太可能。
這個莊園裡的僕人都是哪來的?歸根到底這些可都是死去的人,哪裡能找來這麼多屍體?
最重要的問題,這些屍體到底是為什麼能活動的?
“我覺得,她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洛映佑想了想,突然這麼說:“她是被我說出來後,才發現自己手上特殊的繭的。”
這算什麼?失憶了?屍體是可以失憶的嗎?
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鬱畫想了想,突然往樓梯口的方向走,“我們這裡不是還有兩位嗎?走,去問問。”
樓底下的兩個女孩原本正在廚房裡煮涼茶做點心,正忙著的時候,一抬頭就見鬱畫笑眯眯在門口沖她們招了招手。
“白夫人?您怎麼來著了?廚房裡又熱又髒的,您快去前廳坐著吧。”其中一個女孩放下手裡的廚具,快速擦了擦手向鬱畫迎上來。
“沒關系的,”鬱畫唇角帶著柔和的笑容,輕輕瞥了一眼她正在蒸的點心,“是......糯米甜糕嗎?”
“是的,因為一會您幾位還要喝藥,就想著做點甜的給您壓一壓。”女孩笑著說。
鬱畫也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另一個鍋,“那個,是涼茶吧?”
守在國旁的女孩也笑著點頭,額角細密的汗珠被她輕輕用手背擦掉,“是的夫人,現在是夏天,喝點涼茶也好,只是您和少爺可不能多喝。”
想起洛映佑端著涼茶杯不鬆手的樣子,鬱畫眨了眨眼,若無其事繼續開口,“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見你們這麼能幹的樣子,不知道是哪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