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拒絕的理由也沒有拒絕的機會,年輕人最終還是挎著刀默默跟了上去。
“能說說那位死去的女孩嗎?”鬱畫微笑著看向他,“侍衛大人很清楚吧,那不可能是一場意外。”
年輕人的下顎繃緊,整張臉透出一種暗藏慌亂的緊繃。
“抱歉,我不太明白......”
“在已經連續三個月內每晚都有無辜的人死去的時候,您依舊要保持沉默嗎?”
咄咄逼人的敬語,年輕人松動的契機卻在鬱畫的下一句。
“您那時候沒能拯救她,現在還要看著更多人死去嗎?”
鬱畫看著年輕人,琥珀色的眼睛此刻流露出無機質的光,像是注視著一串待查錯漏的程式碼,盯住一個bug就猛力進攻。
燕涯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學生時代,那個時候看著電腦螢幕的自己好像也是這樣的。
有風拂過,鬱畫的發絲有幾根蹭上燕涯的手背。他垂下眼,換了個姿勢把鬱畫一截發尾捏在指尖,像是絲綢又像是水一樣的觸感。
“那些人恐怕並不無辜,”年輕人低下頭,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又慢慢松開,他年輕又朝氣的臉上揉合出一個不知所措又痛苦的表情:
“我們都不無辜......您真的很敏銳,是所有的除妖師都這麼厲害嗎?您見到她了嗎?要不然怎麼會什麼都知道...”
大差不差,鬱畫面色不變微笑著,畢竟這本書我讀過,現在還能全文背誦。
“所以,方便說說嗎?”鬱畫問。
他嘆了一口氣,“當然,所有的怪事都是從那一次......走水,您知道的,‘走水’就是個託詞。”
“我知道,”鬱畫打斷他,“那個可憐的女孩應該是被在院子中心燒死的,目前我們正在住的院子。”
“只有院子中心有一處燒痕,這一點太不自然想忽略都難。我想不是‘還沒掩蓋’,而是‘掩蓋不了’吧?”
“是的...自從那件事後,那裡的痕跡就清除不了...”年輕人有些震驚地看向鬱畫,“所以,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但還是住進去了嗎?真厲害啊...除妖師。”
這就是謬贊了,充其量不過是住哪都一樣,對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鬱畫想。
“我想知道,這位姑娘是做錯了什麼要被這麼懲罰?”
“做錯了什麼?不......她沒做錯什麼啊...”年輕人苦笑了一聲,眼瞳迷茫和悔恨的浪潮在激蕩:
“非要說的話,她只是個好人而已。”
“是個非常非常好,又非常美麗的女子。”
鬱畫看著他,輕微偏了一下頭,沒有一點猶豫地開口,“您戀慕她。”
年輕人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看向鬱畫,臉上的表情在各種情緒中交錯,最終雜糅成一種似哭像笑的奇怪表情上:
“是的,我戀慕她。”
“她是溫柔細心又美麗的人,我從很早就在注意她了,沒有人會不喜歡她。那天晚上我記得很清楚,是個月亮高升的滿月之夜。”
“梅花散發出清香,我在那個夜晚穿過走廊,見到了驚慌失措、雙眼噙淚的她。她從裡屋沖出來,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撞到我身上。”
“兩三天之後,”年輕人雙目失神,常年握刀的手竟然有了些細微的顫抖,“她就死去了,死在一場意外走水裡。”
“起火的那天發生了什麼?”
“她死了,被鎖在院子裡活生生燒成灰燼,”他面色慘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畫面,整個人都陷進了回憶裡:
“那天城主大人召見,是丫鬟侍女們居住的院子,我有些奇怪那種女人居住的地方不該是我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