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人們都在關心他。
他們擔心他留下心理陰影,擔心他因為失手而自責。
迪克的電話,布魯斯的談話,阿爾弗雷德的牛奶——他們都在擔心他承受不了那個瞬間。
傑森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回床頭櫃,伸手關掉了臺燈,隨後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
黑暗中,他盯著自己的手掌。那裡沒有血跡,但殘留著金屬的冰冷觸感。
有哪裡不對。
————
哥譚的夜空難得沒有下雨,但雲層依舊厚重,將月亮擋的嚴嚴實實。
迪克和傑森坐在韋恩大樓的天臺上,一個披薩盒放在兩人中間,散發著芝士和番茄醬混合的香氣。
迪克看著傑森機械咀嚼披薩的樣子,嘆了口氣,他太熟悉這種狀態了。
“最後一塊披薩,歸你了。”迪克把披薩盒推給傑森,試圖打破沉默。
傑森依舊沒什麼反應,只是默默地拿起披薩咬了一口,眼神依舊沒什麼焦點地望著遠方的城市天際線。
迪克看著這樣的傑森,想到了前幾天才吵過一架的布魯斯,他知道布魯斯在擔心什麼,他也在擔心同樣的事。
化工廠那個走私犯的死,雖然最終被定性為意外,但傑森當時就在現場,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眼前消逝。
迪克經歷過,所以他知道那有多難熬。
“嘿,傑伊。”迪克決定捅破這層窗戶紙,“還在想化工廠的事?”
傑森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沒說話,但算是預設了。
“我知道那種感覺,”迪克的聲音有些低落,“我剛開始當羅賓沒多久的時候,有一次在廢棄倉庫,一群綁匪挾持了人質,情況很混亂,我負責去營救一個被單獨關押的小女孩。”
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找到她了,她嚇壞了,就在我準備帶她離開的時候,炸彈被引爆了,不是沖著我們來的,但爆炸引發了連鎖反應,天花板塌了,我離她只有幾步遠,我甚至已經伸手了......”
“但我沒能抓住她,就差那麼一點......”
天臺上只有風刮過的聲音,迪克沉默了一會,才再度看向傑森,
“那之後好久,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閉上眼就是當時的情景。我覺得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再快一點。b和我談了很多次,告訴我那不是我的錯。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走不出來。”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也在想,如果當時欄杆沒有斷,如果你能快一點拉住他....但那不是你的錯,傑森,那種老舊的工業區,結構本來就不穩定,意外隨時可能發生,你盡力了。”
“.....嗯。”傑森含糊地回應到。
迪克看到他似乎聽進去了,稍微鬆了口氣,他拍拍傑森的肩膀,“別讓這件事成為你的心結,傑伊。”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而且,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有b,有阿福,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隨時和我們說,好嗎?”
傑森沒有說話,只是把披薩盒收好,跟著站起來。
“好了,感性時間結束!”迪克的聲音恢複了活力,“休息夠了,該繼續巡邏了,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抓幾個需要‘教訓’的小賊,讓你發洩一下?”
傑森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鈎爪槍射出,兩人一前一後飛入了哥譚的夜色中。
——
放學後的走廊漸漸空曠下來,傑森沒有立即沖出教室,而是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