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伊斯卡裡奧特還維持著平常心,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物理作業做完了嗎?”午休時分,他像平常一樣湊了過來。“布朗女士說今天要抽查第三章。”
“早就寫完了。”傑森放下他的影印本詩集,懶散回答到。
“e……傑森,或許,你明天願意坐在我們那桌,一起吃飯?”伊斯卡裡奧特露出一個有些討好的微笑,柔聲說道,“我們都很想你。”
“可以。”傑森沉默了一會,從喉嚨裡擠出幾個音節。“我會去的。”
伊斯卡裡奧特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第二天,傑森如約來到了監管者的長桌,或許是因為知道傑森要出席,長桌坐的滿滿當當。
但空氣凝固得幾乎能劃出痕跡。
傑森機械地咀嚼著盤中的食物,每一道投來的目光都灼燒著他的面板。那些眼神裡盛著太多東西——崇拜,期待,憧憬,太多太多的情感讓他無處容身。
“我吃好了。”
傑森放下刀叉,金屬掉落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站起身,匆匆離去。
蓋斯博的羽毛在走廊拐角處飄落。
“放輕松,傑森。”他輕柔地說道,“你在蛻變成真正的領袖,這很美妙。”
“我不是什麼領袖!”傑森一拳砸在儲物櫃上,“是他們擅自——”
“那你能拋下他們嗎?”蓋斯博的喙貼上他的耳朵,“你能看著他們的眼睛,說‘我不幹了’嗎?”
傑森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想到那些在廁所隔間發抖的身影,那些被撕碎塗鴉的作業本,那些發來的求救簡訊——
“我……”
“希望是最危險的禮物,親愛的。”蓋斯博繞著傑森盤旋,“不過你確實可以不用背負這份期待,你的好朋友,伊斯卡裡奧特,他應該很樂意幫你管理監管者……”
“他是我的朋友,”傑森嗓音沙啞,“他不是工具,不許這樣對他。這不是他的問題,這是你和我的問題。”
“我不是說這是誰的問題,親愛的。”蓋斯博發出幾聲咂嘴聲,“別急著反駁,我不是在建議你當他們的終身保姆,但看看現在這個所謂的‘監管者’。”
光斑在空中勾勒出一個扭曲的圖形——那是一個完全以傑森為中心的輻射狀網路,每條線都指向不同的成員。
“多麼脆弱的結構啊……”它嘆息著,翅膀輕輕一揮,圖形立刻分崩離析,“你一離開,這個依靠個人魅力維系的小團體就會在頃刻間崩塌。你走之後會發生什麼?我猜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了。”
“他們會迎來毀滅,親愛的。”
傑森攥緊了拳頭。
“但如果是真正的團隊,那就完全不同了。”蓋斯博的語調忽然輕快起來,“有制度,有傳承,有共同信念的團隊,在領袖更替時只會經歷短暫的陣痛。”
“你以為領袖要事必躬親?不,我親愛的傑森……”蓋斯博的翅膀張開了,光斑撲簌簌地掉落。“真正的領袖只要做兩件事——”
“指明獵物的方向,然後……”
“相信狼群的獠牙。”
傑森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湧的聲音,他抗拒著蓋斯博的話語——卻又無法否認其中的殘酷真理。
“我要怎麼做?”
走廊的另一端,黑色衣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