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殺人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許之說,“所以源頭的罪不是你?。”
許育明低頭:“……你?只是生病了。”
過了幾秒,他?把許之抱起?來,對方埋在他?胸前,幽幽地說:“哎呀,真是寬厚結實的胸膛啊。”
“閉嘴。”許育明走得很慢、很穩,連帶著將人放進桶裡的動作也極為?輕柔。
許之額頭的冷汗更甚,在鋪著熱氣的桶裡,他?似乎冷得發顫。
許育明安慰:“等一下就好了。”
許之冷不丁開口:“我想吃冰糖。”
“好。”許育明起?身替他?拿了。
許之趴在桶邊,額發耷拉,他?張嘴吃冰糖,眼神微微眯起?,像饜足的大貓,無害至極。
許育明常常在這個時刻,覺得他?格外?讓人心疼。
許之喜歡吃冰糖,尤其是感到痛苦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在熱水裡快要融化了,曾經的撕裂、移位好像是錯覺,它們重新歡騰著,在巖漿裡獲得新生。
但很快,涼涼的針紮感蔓延全身,他?控制不住地發抖,幅度越來越大,他?臉頰咀嚼得更加用力,大塊的冰糖被咬碎,發出嘎吱嘎吱聲。
許育明一遍遍地撫摸他?的額頭,替他?擦拭汗水。
許之雙眼緊閉,眉心蹙起?的痕跡,深刻而熟稔,像多?年?盤踞的舊傷痕。
桶裡的白氣逐漸消失,熱意褪去,許育明低聲問:“水冷了,該出來了,站得起?來嗎?”
“哥,腳軟,動不了。”許之臉色不再泛青,開始有點血氣。
“別喊哥。”許育明熟練地將人抱起?,“餓不餓?”
“一點點。”許之蜷著腿,臉靠在許育明肩膀,“我困了。”
“睡了這麼?久——”許育明想到什麼?,忽然?噤聲。
疼痛是無法入眠的,極致之下,暈過去的可能?性更高。
許之扯起?嘴角笑:“我喜歡睡覺。”
許育明“嗯”了一聲。
天色慢慢暗下來,房間沒?有開燈,僅憑窗戶的光線照亮內裡。
許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陷入了幼時的夢魘。
他夢裡閃過很多片段,看不清畫面,他?全身被泰山壓著,骨頭不斷被擠壓,然?後被針刺著,碎成一片片,直到痛感變為麻木。
一瞬間,他?陷入更沉、更深的黑暗。
……
“醒了?”
嶽卓成激靈了一下,看到說話的人,肩膀耷拉下來:“哎,李隊。”
李濤還在看播放的地下車庫監控,高大的背影遮住了嶽卓成頭頂的白燈。
“你?看了一晚上?”李濤問。
“差不多?吧,半夜看著看著睡過去了。”
“有收獲沒??”
“沒?有……才怪。”嶽卓成心情不錯,屈著椅子一宿,醒過來神采奕奕。
李濤面色從容:“嗯,說說看。”他?似乎並不在意下屬的“叛逆”,不聽“忠告”地鑽進死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