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安來的路上唸叨著要批評沈映霽幾句,可見到自家師弟這副模樣,什麼重話也說不出,只能上前將沈映霽扶到側殿中。
跟在陸拾安身後的江慎沒有進去,給自家師尊和師叔留下獨處的時間,他徑直走入了謝應津歇息的正殿中。
謝應津已經掙紮著坐起來,昔日風光無限的妖皇洩了力一般倚在軟榻上,額前幾縷碎發垂下,在極致的悽哀下那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眸流轉著迷人的波光。
江慎倚著門:“謝師兄,真是好久不見了。”
謝應津聽到動靜緩緩回神,他對陸拾安的小徒弟江慎一直以來都印象不錯。
可雲折峰與悠然峰不對付,姜仁與沈映霽甚至連表面的平和都不願保持,江慎作為沈映霽的親師侄,從未與自己有過深交。
謝應津蒼白的唇抿起:“好久不見……”
江慎點點頭並未繼續說什麼,只是繼續打量著謝應津。
他不明白,一向待人冷淡的師叔為何會犯下這滔天大錯。
難不成就因為謝應津這張如禍水一般的臉?
那他與自家師叔又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
謝應津如今妖力盡散,加上早就沒了根骨,身上的傷口恢複的極慢。
謝應津閉上眼睛,聲音嘶啞:“妖界如何了?”
江慎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將問題重新拋給謝應津。
“妖界會如何?謝師兄不知道嗎?”
陸拾安想給沈映霽渡些靈力,可是如今沈映霽元嬰俱碎,那靈力只是入他體內遊了一圈便消散了。
陸拾安氣急:“絳雪!你是不是瘋了?那絕殺陣也是能闖的?就是師尊將你慣成了這副無法無天的樣子!他還活著的時候,我便提醒他莫要驕縱你!那老頭子非是不聽!如今見你這樣,不知他在地下能不能閉得上眼睛——”
沈映霽打斷:“師兄。”
沈映霽的眸底太過冷靜,似乎現在的一切都已經是他深謀遠慮後最好的結果,而非是自己所言的沖動所為。
陸拾安:“絳——”
“師兄。”沈映霽緩緩抬眸,因為沒了靈力,無法催動白綾法器,他甚至看不清陸拾安的臉。
“我做了當年師父做過的事。”
陸拾安這句話反複咀嚼幾遍,瞬間醍醐灌頂,一陣涼意直接從頭……你回溯了……”
沈映霽垂下眸子:“沒錯,可僅僅回溯了三天,沒有辦法幫你救回知雲。”
“師兄我不瞞你。”沈映霽的口中血腥味不散,可他甘之如飴,“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是我識人不清,將宋蕭捧到了這他配不上的高位上,謝應津死後,妖魔兩界被屠殺殆盡,宋蕭在青華宗和靈虛宗的擁護下與三界之主只差一步,他不留餘力的打壓歸元宗……”
陸拾安手腳冰涼,當年他們師尊的是他們師徒二人心裡的一根刺,因此他知道自家師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騙他。
自家師弟也走上了這條路,跟他們的師尊一樣。
陸拾安如今已經沒空多想天道發現後會降下怎樣的天罰,他一把扳過沈映霽臉色凝重:“可你救回來的謝應津怎麼辦?”
“這世間怕是再沒有地方能容他……”
“修真界如今無不高呼著要讓謝應津伏誅,並用極兇法器鎮壓他的神魂,讓他不得輪回。”
沈映霽如今什麼都沒了,只剩下一腔孤勇與決心,他孤注一擲換來的機會可不是用來再一次見證謝應津身死的。
“誰想殺他,便先殺我。”
——
明天的就會溫情一點兒,小謝和師尊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