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卷著昨夜暴雨的潮氣鑽進窗縫,天上的雲絮被風吹得攪作一團,緊緊糾纏。
“你別這麼急……”蘇洛在換氣的間隙含糊地抱怨,像被雨露沾濕的小花般隨風一下一下地搖擺。蘇洛恍惚看見童年巷口的合歡樹在視線裡搖晃,那些粉白的花絲正隨著劇烈的心跳簌簌飄落。
窗外飄來零星的雨滴,沾著晨光的雨珠斜斜劃過玻璃。以前顧沉也總喜歡拉著蘇洛在小雨中跑,杏花春雨在兩人的肌膚上一點點暈染開,後頸也是這樣濕漉漉地泛著潮意。顧承曦抓住蘇洛的手按在沙發扶手上十指相扣,冷熱交織的刺激讓蘇洛繃直了脊背。
汗水滑過面板,似乎留下了灼人的烙印。顧承曦緩緩退下來,用睡袍裹住蘇洛發顫的身子,打橫抱起他時特意放輕了動作,像捧著初春枝頭將化的雪。蘇洛迷迷糊糊把臉埋在他肩窩,裸足碰到浴缸邊沿才驚覺被抱進了浴室,連忙嘟噥道:“那個……我自己洗……”
“別逞強,有我在還能幫你按摩放鬆……”溫熱的水流漫至兩人胸口下方,蘇洛伸手去夠沐浴露時被顧承曦笑著攥住手腕。顧承曦沾著泡沫的指尖劃過他後腰,聲音裡還帶著饜足的輕笑:“這裡是不是酸得厲害?剛才你突然繃緊的時候……”
“你、你閉嘴!”蘇洛抬手揚起水花,潑到顧承曦身上,卻馬上被反圈在蒸騰的熱氣裡。沾濕的睫毛讓顧承曦的眼神顯得格外柔軟,他低頭蹭了蹭蘇洛的鼻尖:“以後每天都給你揉腰好不好?像小時候你給我揉摔青的膝蓋那樣?”
蘇洛低下頭裝作生氣,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經出賣了他。泡沫順著水流打著旋兒消失在下水口,蘇洛望著瓷磚上交錯的水痕,忽然伸手戳了戳顧承曦鎖骨上的齒印:“我覺得……你應該少貧嘴,多反省……一開始假裝陌生人……現在又突然襲擊……”
沐浴露的清香在布滿水汽的浴室裡愈發濃烈,顧承曦給蘇洛披上浴巾,指節分明的手上還掛著幾縷水線:“可是洛洛,你剛才抓著我後背說‘慢點’的時候,可沒叫我反省……”
“你還有臉說!閉嘴!閉嘴!”蘇洛總是能被顧承曦的話弄得惱羞成怒,顧承曦笑著用浴巾裹住濕漉漉還氣鼓鼓的小白兔,打橫抱起時故意顛了顛:“行行行,以後我……只做不說。”
他說話時喉結擦過蘇洛的鎖骨,成功讓懷裡人縮成紅彤彤的一團。
被放進蓬鬆被褥時,蘇洛困得眼皮直打架,嘴上卻還要逞強:“你等會兒……不許……亂來……還有……”
顧承曦坐在床邊,等蘇洛綿長的呼吸聲逐漸規律,才摸出手機,對蘇洛的睡顏連拍起來——他絕美的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粉,唇瓣微腫,像被露水打濕的桃花那樣嬌豔。他特地選了一張最能引人遐想的照片,分別傳送給程雪舟和卓也之後,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給照片的配文是同一句話:【不好意思了兩位,最終能夠宣告主權的還是我。】
顧承曦盯著手機螢幕偷笑,之前只要看到那兩個人圍著蘇洛轉他就酸得不行——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麼幼稚,可看到蘇洛蜷在自己被窩裡睡得香甜的樣子,那些在心底發酵了十幾年的情緒確實需要個出口。
他再次低頭看向蘇洛,突然覺得心裡軟得不像話,笑著用指尖輕輕撥開粘在蘇洛唇角的發絲,隨後把那幾張照片移進了私密相簿。
“以後絕對當著你的面拍……”他貼著蘇洛溫熱的耳垂呢喃,“反正……你剛才抓著我的手腕說‘還要’的樣子,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顧承曦掖好被角輕手輕腳退出臥室,赤腳踩過地板時又忽然笑出聲。在沙發上坐下時,他的指尖還在不住摩挲著鎖骨上新鮮的齒痕,另一隻手熟練地撥通了穆謙的電話。
“總裁有急事?我現在在總部值班,昨天的極端天氣……”
穆謙的彙報被顧承曦輕快的笑聲打斷:“之前在老城區買下的那間房子裝修得怎麼樣?還有,婚禮策劃方案先準備三套,要中式西式各……算了,先準備五套。蜜月地點候選清單至少列二十個,等洛洛醒了我和他慢慢挑……”
“總裁,你您上週不是還說要等蘇先生慢慢適應?”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打翻的動靜,穆謙嗆咳著提高聲音,“我剛想向您彙報,之前蘇先生負責製作的顧氏藏品目錄和文物展出方案遞交給合作方之後廣受好評,您看是不是……”
“那正好,雙喜臨門。”顧承曦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聽得穆謙頭皮發麻,“到時候要把洛洛的名字放在展板最顯眼的位置,我的名字可以不提。在裝修的房子……昨天一夜風雨,至少先把院子重新打理好,我明天要帶洛洛過去……明天下午之前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