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昭唇角微彎,不想承認愉悅。眨眨右眼,柔聲應話:“哎。曉得了,就你懂的多!”
木門微敞,聞雲瑾捏著顆紅珠,目不轉睛地賞玩良久。
傅昭昭擺好紫砂壺,彎腰拾遺,繫好粉黛紗衣,隨意盤了發髻,示意他坐過來喝水。
聞雲瑾不情不願挪身,落座,單手支頷瞧她煮茶。只見桌面架上一隻小爐,小爐下火苗躍動,瓷瓦撐其上方。柔蔥雪白又纖細,指尖撚起三四朵嫣色嬌媚的嫩梅花,放至瓷瓦堆疊,再扣一只茶杯覆嚴實,約摸一刻,拿起翻面,茶杯內壁多了許多水珠,馨香陣陣蕩漾,直至消融風間。
如此清雅,聞雲瑾看去,默默望去,看她低眉仔細,態度專注,手上功夫不淺。隱約有些心動。
茶煮熟了,傅昭昭沏好,一杯梅花熟水大功告成,淺笑吟吟,用食指輕巧推去。
一杯濃茶負重前行,穿透攀於檀桌的斜陽殘花,被沈明玉握在掌心。
淺抿,頭疼道:“我最近也總是心不在焉,時常稀裡糊塗,分不清自己到底之前都在做什麼。”
他揀了塊兒酥餅吃,長嘆:“那就拿前日講吧。原本呢,是該去一一”
寧知檀逢時續話:“我這。”
沈明玉睨去,點頭:“沒錯。原來本該如此,但途中卻發生了點錯差。待我清醒,我竟是已在一一”
“己在紅袖招了。”寧知檀替錦王擦淨額前汗珠,道。
花嫁看他倆一唱一和,像是說相聲。挑起左眉,悠悠道:“挺上道,還真就非把你逼良為.娼不可了。”
話音剛落,原先還躺在床榻氣斷聲吞的墨承奕一個沒繃住,噗嗤笑出來,又因此牽動唇角創痕,激痛襲來,趕忙抓緊寧知檀那身嶄新的青翠寬袖,嘶嘶吸氣。,梨花帶雨。
沈明玉:“……………”這並不好笑,問題很嚴重。
“讓他一個大男人去做賣.身.娼?”淩福憐正在埋頭收拾行囊,入夜將向西洲啟程。臨別之際,仍不忘嘲上他幾句,“……有人會要嗎……………那可真是十分眼瞎了。有哪個居然想不開到要去尋男人歡.合,墨承意柳垂澤他倆不算。”
聞言,沈明玉五指扣緊杯壁,語氣裡帶有咬牙切齒的意味:“諸位,能別笑了嗎。”
“得了,適可而止啊。都別笑他了,”替人掖好被褥,寧知檀起身,靠在隔斷邊,神色也漸漸嚴峻,“提起怪事,寧某府中養子近日也總是行蹤詭異……不見人影。”
淩福憐頓頓,好奇地看著他:“原來他並非你所出。”
寧知檀一笑而過。無心深入,只道:“簡而言之,最近的確不安寧,只望你我互相監督,總能捱到陛下歸京。”
“說得容易。”
花嫁執筆,在紙上勾畫。繪制緊要關頭時分了神。筆尖懸空,須臾一怔,道:“坤寧宮近日是否無人?”
此話問得奇怪,沈明玉蹙屑:“正是。每年入秋,宮中大小下人皆需隨太後前往涼山,為民祈福。怎麼了?”
“不過今年去得比往年早些,”寧知檀把玩手中玉佩,“但也不奇怪,反正隨她心意。”
眼見花嫁眉宇愈發不展,印堂隱約蒙灰,似是心念動了大忌。有半點犯怵,淩福憐沒由來遍體生寒,小心翼翼輕聲問:“哪裡不對?”
穿堂風微寒幹澀,浸透晨陽的橘葉飄轉而來,微微帶著卷兒,無聲無息降在他的手背。至此,花嫁再沒心情繼續為曹衡精繪一副山水圖。唯獨遺留的殘山剩水平鋪高案,花嫁拾起鎮紙敲擊角落玉瓶,雙唇初啟,剛要敘述。
恰巧宮中暗探翻梁而來,單跪垂首,聲調平冷:“西北未報,眾將垂危。陛下下落不明,曹將……曹衡他,有意造反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