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沒獻著,墨允恩悻悻垂下手,道:“動作好快啊愛卿。”
“那臣再翻回去?”說話間,一絲墨發散於肩頭,平添幾分溫良,“好讓陛下接一回?”
縱使瞭解這是他哄人的慣常手法,但墨允恩仍是屢次上當,拍拍馬鞍:“行呀,你上去吧。”
柳垂澤不哄了,道:“你真信。”
墨允恩很認真:“自然。”
“夏日即將收尾,這夜裡,也是愈發泛涼,”將周圍一週將士目瞪口呆之神態視若無睹,柳垂澤轉身去,邁步,踏上千級長階,“依我看,這襲風寨周邊村落不少。眼下夜色正興,恐也不便繼續前行。還是先讓他們休整休整吧,你我先去找客棧。”
墨允恩抬手,示意其餘人走慢些。這才側臉笑嘻嘻:“讓親嗎?”
“……”柳垂澤再次感嘆此人之厚顏無恥的程度,嘆氣道,“都十七的人了,也不懂得害臊。”
“對了,”禦史大人總覺得怪異,思索再三,終於意識到究竟是哪裡不對,緩緩道,“曹太尉呢?”
墨允恩皮笑肉不笑:“我讓他駐守西北戰線了。沒跟過來。”
柳垂澤:“…………”
他不兩個時辰前還在隊伍裡的嗎。
如此看來,他大抵又是被墨允恩趕到別處做事去了。不過他胡鬧歸胡鬧,在正經事上從不會輕率行事,想來應是有什麼需曹衡去辦,他便也不再多言什麼了。
只是看他滿臉歡喜,柳垂澤還是情不自禁:“你今日是怎麼了,一直傻笑。”
“我開心啊,”墨允恩吊兒郎當,“此趟親徵要是完美收官,迎接朕的可是光明的假期。終於不用費神打仗了,你難道不覺得很是激動人心嗎?”
柳垂澤道:“陛下都快舞象之年了。”
“男兒至死是少年啊,”墨允恩握拳,憋著笑,低聲高呼,“這樣老得比較慢,愛卿怎能如此死板。”
柳垂澤登時不開心了:“我死板?”
此話一出,墨允恩虎軀一震,菊花一緊,急忙剎車安慰道:“沒有,我死板。”
長階依山勢而建,雖不若長安的福樂寺那麼曲折蜿蜒,望不到盡頭,但好歹筆直聳天,巍巍壯觀,二者各有千秋,不可相攀。長階刺穿山間繚繞雲霧,越往上走,越是花木漸明。朱紅簷頂緩緩清醒,煌煌明燈彼此接連,融合,延伸開去,更是雲錦墜入川穀,令人心生嚮往。
柳垂澤就這麼慢慢走,也不搭話,不知是陷入哪段回憶,任憑墨允恩喚他多少次,也未曾給過回應。
直到腰際被某人一戳,才恍然如夢,回神瞥去一眼,啞聲道:“嗯?怎麼了?”
墨允恩停下腳步,驀然側過身。不待茫然萬分的柳垂澤反應過來,伸手也把他掰正,面對面。奇怪的是,以往如此多看他半眼,柳垂澤就要害羞轉頭,這回不知是怎麼了,饒是自己看再久,柳垂澤連個笑也沒給他。
不禁問:“你才是怎麼了。”
“……抱歉,”柳垂澤眨眨眼,“我有點……不在狀態。”
墨允恩攜他手:“又想起什麼了嗎?”
柳垂澤疲色盡顯:“有點。”
墨允恩道:“待會兒安撫好眾位將士,柳大人記得給朕留個門,或者留個窗也行。”
柳垂澤道:“做甚。”
墨允恩笑了,做口型,無聲道:“朕來找你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