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交彙,柳垂澤動作極小地點點頭,深斂了眸,示意他不要再多話。
墨承意心下了然,即刻板起一張臉,語調森厲眼神兇狠:“柳愛卿這是想害朕。”
柳垂澤容色淡淡,連回應的語氣都是淡的:“臣沒有。”
“那為何西蠻王同你攀談時卻有刺客出手,”墨承意悄悄將劍刃移開了些,面露兇光, “眾愛卿皆知西蠻王與大燕交情匪淺,現如今你分明有意謀害,挑拔兩國關系,到底是何居心?嗯?”
柳垂澤眨眨眼,道:“臣並無二心。”
墨承意繃著臉:“你說沒有就沒有?”
柳垂澤奇怪道:“這不是陛下問的嗎?”
墨承意:“……”
這話說得太好了,他完全接不了。
場面霎時沉默。
曹衡抿了口酒,歪著身剝起龍眼,剝到一半,道:“好安靜。”
尚明秋厭甜,盤中翠綠豔紅全沒動過。他將盤中龍眼至分到曹衡那去,正襟危坐,提醒道:“你那顆是壞的。”
“好像是。”曹衡嘖了一聲,又去換另一個, “這龍眼沒西蠻王府的甜,汁水也不多。肉少核大,我不滿意。”
尚明秋飲盡杯中清茶,遙望天穹寒星子芒,煌煌明燈,意有所指地道:“西蠻王府糧庫囤的龍眼實在太多,現如今已經爛了大半。你恐怕是吃不著了。”
曹衡聞言笑了笑。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談話期間,那紅紗玉臺上的兩人忽然換了個姿勢。墨承意嫌這般方位不便耳語,於是一個躍步將人圈在臂彎內,雖是極為親暱的觸碰,但位置敏感,臺下的人只會覺得他們即將要大打出手。
柳垂澤收回斜睨的目光,道:“你這演技也過於拙劣了些。”
“不會吧,”墨承意苦著臉,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那西蠻王怎麼還不出言相勸…都多久了。莫不是個傻的?”
柳垂澤真想勸他帶腦子發言。
話及,他們都不禁想,這西蠻王此前敬酒繞了整個春壽宴,卻唯獨與柳垂澤相談時引出了那刺客。雖與前言相差無幾,但顛倒主次,便顯得錯漏百出了。
影衛抓捕,但耐不住對方城府極深,想必尋來的手下也不會太差勁,所以不能莽撞,只能步步緊跟。他欲將此人揪出來,看看,那刺客目標究竟是他,還是自己身邊人。
不過他們沒能等到西蠻王,卻等到了臺下一眾官員驚呼連天。
畢竟他們是真以為墨承意是要走柳垂澤的。
“陛下!禦史大人身體孱弱,打不得的啊!!!”
“求陛下開恩!!柳大人那副身子真抗不住您那一個龍掌!!他會被打死——”
最後尾音像是沒收住,直至破音,堪堪有種他已經把柳垂澤亂杖打死的錯覺。墨承意思考片刻,剛要鬆手,餘光瞥見那西蠻王果真出列了。
柳垂澤察覺此人神色非同尋常,心下冷笑一聲,驀然退出墨承意懷中,一雙溫情的眼眸此時盛的滿是陰冷。
墨承意依他而言迅速調整好表情,輕咳幾下,望著西蠻王走來的方向幽幽道:“西蠻王可是有話要說。”
“正是。”
墨承意與柳垂澤暗中對視頃刻,隨即挽了一次劍花,將劍搭在腰後,問道:“怎麼?”
“在下認為,柳禦史應當並無謀害之意,陛下想必是誤會了什麼,”西蠻王目光黏在柳垂澤身上良久,又道, “不過依陛下方才所言,柳禦史似是難逃一罰。不過在下看來倒也不必。不如將其罷免官職,不日流放西洲。死罪便不用了,免得平添幾分血氣,也不吉利。”
見有人替柳垂澤說話,那群百官哪裡還會發駁雲雲。只不過是聽見流放一詞未免眾怒,卻不敢得罪只好吼著問:“為什麼流放西洲?”
西蠻王眸光清亮,蠢蠢欲動:“我瞧著柳禦史的容姿,心中喜歡得緊。等著抓回去藏著獨自享用,不可以麼?”
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