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上。”
何歡要用身體何苦自然不會拒絕,毫不猶豫就退了出來,如今有了修為自己也可作靈體在周圍飄蕩,就自發在窗戶坐下,擺出一副看戲的架勢圍觀何歡表演。
他們的內心交流旁人自然瞧不見,只是見何苦突然安靜下來閉了眼,再睜眼氣勢已是大不相同,雖仍是一襲白衣,伴隨眼角稍稍一挑,便只覺慵懶邪魅,不見半分少年意氣。
見了這眼神,千仞便知道是何歡醒了,當即跪下恭敬行禮,“恭迎宮主出關。”
“又來了,他為什麼在你面前這麼恭敬,對我就是沒大沒小的,雙標啊!”
聽著何苦在一旁不滿地抱怨,何歡不由輕笑,見千仞似有困惑,便解釋道:“起來吧,何苦在抱怨你,等他出來你又有得煩了。”
說著才發現自己還沒在宮內給何苦一個名分,便趁機補上,“對了,何苦便是你們之前所見的另一個我,為了方便,以後便稱他少宮主吧。”
對何歡的話千仞向來言聽計從,當即就恭敬領命:“是,等少宮主出來屬下就堵上耳朵。”
他這個徒弟生世坎坷對誰都不親近,倒是難得能和何苦鬧一鬧,何歡瞧了他們模樣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眼神有些懼怕的林暄,嘆道:“原來你是芳洲的兒子,那倒是我對不住她了。”
見他仍是忿忿模樣,隨意揮揮袖子去了禁制,便冷笑道:
“還不明白嗎?此次分明是有人借你佈局將萬寶堂和水月山莊牽扯進屠魔大會,要救你早在你潛入之時就該通知你爹孃何必要等到現在?他們還囑咐你絕不可透露自己身份,對吧?給個套子就自己往裡鑽,還把父母師門都牽扯進來,步邀蓮就是這麼教你的?他以前可沒這麼蠢。”
林暄能拜入玄門大師兄門下自然也不是笨人,先前只是被感情沖昏了頭,如今已經點撥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以後在江湖上可長點心吧,若不是本宮此次渡劫之後有些許狀況,你真以為自己在極話?”
見他還不算無可救藥,何歡又恢複了雲淡風輕的懶散樣子,只淡淡道,“想想是誰把你引來了?如果你連這點智慧都沒有倒是真的不配做玄門弟子了。”
被他提醒,林暄細細回想,終於明悟,恨恨道:“是天書閣!我在遊歷途中碰上了天書閣弟子,他們一直說我娘和你有那個......我氣憤起來,聽說他們要派人潛入極樂宮就跟了過來。”
聽他這麼說,何歡頓時笑了:“潛入這等機密的事還能讓你一個外人聽見?看來是有意為之吧,如此,就算你爹孃事後追究也是你自己任性妄為,他們倒是沒過錯了。”
林暄的心裡很亂,他知道魔頭的話信不得,可是,照他說的細想,竟是越想越心驚。
從他出門歷練,總是有人討論自己母親的過去,他聽著自然不爽,一怒之下便偏了歷練路線,來了遮天鎮。
如今細想,以他爹孃的地位,尋常人哪敢一直談那幾十年前的舊事,他從前可沒聽說過這些,怎麼一歷練便好像人人都在討論一般,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如此,莫不是從他出門開始就落入了旁人的算計?!
一想到那些對自己噓寒問暖的天書門師兄竟含得是這個意思,他不由的內心一寒,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他們就不怕嗎?”
“怕什麼?你師傅還是你爹孃?先不說你受極樂宮一番刑訊下來還有沒有神志開口說話,就算他們三人真的與我為敵,難道我一個魔修還會對故人手下留情?”
一句話讓他頓時臉色蒼白,何歡估摸著說得差不多了,淡淡給自己倒了杯茶,指尖點在少年眉心,已是執行了安眠訣,
“睡一覺吧,今晚我把你送回去。吃了我宮裡一個月白飯,你那爹孃可得給點兒贖金。”
見千仞非常懂事地接過昏睡的少年,何歡對他點點頭,“有些話不能我說給他爹孃聽,得他自己去說,才有人信。”
“宮主英明,還好這一月到底我們也沒對他做什麼,要破局也容易。”
知道以何歡聲名,如何辯解世人大概也不會信,千仞也明白自己該如何做,只是聽聞了這明顯佈局精妙的陰謀仍有些擔憂,“只是天書閣計策向來環環相扣,恐怕還有後招。”
似乎早就想到了一般,何歡手指拂過茶杯,目光漸漸冷了下來,“這世上除了青虛子本宮誰都不懼,盯緊玄門正宗。天書閣最終目的,大抵還是想讓我和步邀蓮打起來,以此逼青虛子出關。”
看來才太平了八十年就有人坐不住了,只不過,現在的他可不再是初出江湖的步青雲,莫要以為可以再那般輕易地設計他。
輕輕抿一口茶水,他抬眼,一切戾氣與殺意都消散於無形,只留下了誰都看不穿的淡然神色,緩緩吩咐,
“我不會見玄門之人,到時你們聽少宮主命令列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