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消音,雨水也再激不起絲毫的波瀾,許知也垂落的指尖跳動,屈指擦拭掉少年臉頰上的水痕。
溫熱的、冰涼的,兩種截然相反的溫度一併透過他的手指傳進心底。
“樂禕。”
“……”
“裡裡。”
被喊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樂禕僵硬的揚起腦袋,骨骼之間猶如進入了第一次見面的磨合期,相互推擠咯吱作響,刺激著他的神經末梢。
四目相對,許知也注視著那雙呆滯無神的眼睛,少年看向他時的眼神如同看陌生人。
他的手一直在抖,身體也是,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留意。
水滴滾落如斷線的珠子,許知也滿手都是濕潤的。
黑傘之下,少年一言不發,只沉默的掉淚。
不知持續了多久,樂禕僵直的手指倏地一鬆,他如在岸邊瀕死的魚重新回到水裡般大口喘息著。
脊背彎曲著隨著他喘息的聲音大幅度地起伏。
雨水淚水冷汗混攪在一起,黏膩冰涼的貼在面板上,他不停的哆嗦,麻木漆黑的瞳孔逐漸聚焦。
許知也垂眸,他突然伸手將樂禕攬進懷裡,寬大修長的手放在少年單薄的後背。
一個潮濕的擁抱,卻讓樂禕好不容易掙脫逃離掉的情緒再次崩塌。
不過這一次沒有恐懼。
他需要的是擁抱,而非誰的擁抱。
謝謝你。
樂禕閉上雙眼,在心底輕聲說。
最後是樂禕主動地推開了許知也,他注意到男人肩頭的深色和頭上的雨傘。
“許知也。”口腔裡彌漫著苦澀,樂禕將手裡攥著的空的透明藥盒揣進衛衣口袋。
“去我車上。”許知也低頭看著少年的動作。
樂禕動作遲緩的點了下頭。
但因為保持同一個動作坐的時間太久了,他兩條腿都已經麻木,細細密密如螞蟻啃噬。
樂禕皺著眉頓坐了回去。眼前突然伸出一隻手,樂禕猶豫片刻握住。
許知也手臂用力將樂禕拖起來,樂禕一隻手竭力攥緊他的手腕,另外一隻手胡亂的抓住許知也胸口敞開的大衣。
許知也一手撐傘,另一隻手半拖半抱著將樂禕帶到路邊的車上。
許知也上車時手裡還拎著一個紙袋,他先是從裡面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坐在後面的樂禕,然後又將車內的暖氣開啟。
“謝謝。”樂禕邊毛巾擦拭頭發,邊看許知也的舉動。
原本在副駕駛的紙袋子又被許知也重新拿起來,遞到後面。
他對上樂禕疑惑地眼神,聲線溫和,許知也解釋道:“這是我放在車裡的備用衣服,你的衣服濕透了不能一直貼身穿著,會感冒。”
掃了一眼袋子裡的衣物,許知也動作一頓,他抬眸望向樂禕:“不是新的,但都很幹淨,介意嗎?”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樂禕輕微皺眉,他看著許知也,雙手接過紙袋放在腿側。
“許知也謝謝你。但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