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的時候不方便說話,他還會偷偷給溫默遞小紙條,小學生似的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一堆溫默看不太明白、看明白了又感覺沒什麼必要的廢話。
沈奕總是亮晶晶地眨巴著眼看他,溫默也總是無可奈何。
溫默突然想起從前某天,他跟奕哥兒躺在蘆葦叢裡。溫默抬頭望著天,問他為什麼就稀裡糊塗喜歡自己了,於覃不好嗎?
“於覃有什麼好的,”江奕說,“就要你,你最好了。”
【我哪裡好了?】溫默比劃,【沒人說過我好。】
“我說過了呀!”奕哥兒騰地坐了起來,很認真地看著他,“沒人說你好,因為他們都不看你!自己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看別人當然也不好了!你信我的,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我就要你!”
他認真得突然,溫默嚇了一跳。他訕訕地跟著坐起來,和江奕對視。
他看見江奕認真的眼睛。
“阿默,”江奕說,“除了你,我這輩子就想不到別人了。你跟我過,跟我走,我保證咱倆能很好。”
溫默現在的確覺得很好。
雖然發生了很多事。
沈奕總是帶著他出門回家,無時不刻不拉著他的手。他想沈奕是在想讓他進到他的生活裡,他想讓溫默看見他平時都在幹什麼,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又想讓溫默加入進來。
溫默都明白。
他也願意加入,所以願意跟著沈奕去各種地方。
又一天朗朗晴天,夏天越來越熱了。沈奕在宿舍裡開了空調,又拿著剛買的水果出去洗了。溫默窩在他宿舍角落裡的一個懶人沙發上,懶洋洋地翻看沈奕書架上的老時尚雜志。
沒一會兒,沈奕推門進來了,還在說話。
“你都幾天沒回來了,還記得我呢?我真謝謝你大恩大德啊。”
說著,他推門進來了。
在跟誰說話?
溫默詫異。抬頭一看,就看見沈奕抬著肩膀,把手機夾在耳朵邊上,邊打著電話邊拿著水果進了屋。
他回頭,用腳關上門。
溫默從懶人沙發裡站起來,把水果從他手裡拿過去,放到了桌子上。
沈奕朝他笑了笑,用手勢比了個多謝,轉頭把手機從肩膀上拿了下來,摁了擴音。
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我知道我知道,沒辦法嘛,看完比賽以後我跟固排面基來了,這幾天過的老爽了!我們還在松阮,我估計還得下禮拜才能回去了。學分不用擔心,反正我之前一直全勤嘛,這幾周缺幾節課也沒什麼。不過最近期末,要結課了,結課要做什麼,你記得給兄弟通報一聲!”
“你真是,”沈奕撇了撇嘴,“行是行,但咱倆共通的就那幾節課,我只能幫你一點兒啊。”
“好說好說!回頭我肯定請你吃飯!”對面喜笑顏開,“謝謝奕哥!”
電話掛了。
“這混賬。”沈奕笑罵了聲,回頭對著溫默也笑笑,指了指斜對面的一張空床,“打電話的就是這個。他這幾天看比賽去了,一直沒回宿舍。”
溫默點了點頭,又看向四周:【你其他幾個一起住的人呢?】
“這個是於覃,死了,”沈奕指指對面已經啥都不剩的空床位,又指指自己旁邊,“這個跟女朋友出去住了,所以現在只有我一個孤家寡人。”
“……”溫默無語,【怎麼都這麼巧。】
“是啊,怎麼都這麼巧。”沈奕哈哈一笑,“沒準地府在暗中安排。”
溫默無言以對。
這還真有可能。
“話說回來,阿默,有點奇怪呀。”沈奕說,“這不都已經第五天了嗎?”
一說這事兒,溫默也皺了皺眉。
他從昨天開始就覺得奇怪了。
距離他們離開舂臼地獄,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今天正是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