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問道:“這裡資料不多,所以張瑞敏,在校表現具體怎麼樣?她遭遇了這種事,你一個教導主任,就從來沒有察覺過嗎?”
“我哪兒知道啊,她又不說話。”教導主任說,“農村來的貧困生很多都那樣。十六七八,學生正是青春期,最難搞,自己家裡窮,還自尊心很強,心思難猜的很。”
“哪兒有精力一個一個都照顧到,全校一千多個學生呢。”
沈奕冷笑了聲:“你現在不就很省心了嗎,主任,再這麼下去幾天,全校兩百個都快沒有了吧?”
主任的臉青了又紅。
“既然不知道張瑞敏,那就來聊聊趙崇。”沈奕說,“自己學校的老師,你總得清楚的吧。”
“趙老師的話,沒什麼好說的啊。”主任說,“很文藝的一個人,說話都一直細聲細語的,跟誰脾氣都很好。東西按時交,被說了就道歉,又博學多才又不卑不亢的,學生們也都很喜歡他,那個趙老師,怎麼可能像你們說的那樣似的……”
是個衣冠禽獸。
“他對美術可有研究了,自己也一直都在畫油畫。還一直送別的老師小畫呢,都是他自己畫的。喏,他桌子上就有一個,別的老師桌子上也有,都是他送的。”
教導主任伸手指了下。沈奕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桌上有個小畫框,畫框裡面是明亮的夏日海邊,潔白的海浪朵朵拍在沙灘上。
很有意境,色彩明媚。
溫默從他身上起來,伸手拿了過來。
沈奕又抬頭,看向旁邊的辦公桌。和教導主任說的一樣,隔壁老師的桌子上也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小畫框——這不該叫畫框,這是兩個相框,相框背後有條木頭腿兒支撐著,讓它們立在桌子上。
沈奕低頭看溫默手裡的相框。
“趙老師教出來好幾個考了名校的藝術生呢。”主任哼哼著,好像挺自豪,“他怎麼能看得上……”
他下意識就要張嘴再貶低張瑞敏,但沈奕抬起眼皮給了他一眼刀。
主任立馬不說話了。
沈奕望著他臉一白,立馬閉了嘴的樣兒,嗤笑一聲。
他低下頭,望著溫默手裡的相框,沉默半晌,又偏開眼睛,看了眼旁邊桌子上差不多的相框。
“給我一下。”
沈奕低頭,聲音很低又語氣柔軟地對溫默說。溫默抬手,把手裡的相框遞給了他。
“知道嗎,主任。”沈奕把相框拿在手裡打量,不急不緩地說著話,“我這兩天,身邊出了點兒事。”
“我以為是哥們的兄弟,差點兒沒把我捅死,也好懸沒把我給毒死。出事兒的那天,我就想起之前的事。之前我倆特別好,他每天都笑著跟我稱兄道弟,但我最近才知道,他一直在跟我演,他早就恨不得我去死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人呢,是會演的。”沈奕說,“你眼裡的趙崇,是他想讓你認為的趙崇。”
“像他這種變。態,應該還有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對自己的學生做了什麼的心理。學生在他手心裡只能掙紮,無法逃走,我猜,他應該會認為這也是他的藝術品。”
“一個美術老師,還是一個畫家,他怎麼忍得住不把這種藝術品展出?”沈奕道,“但是這樣展出,他肯定身敗名裂。”
“所以他會隱秘地展出。”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展出了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收到的東西只是表面,黑暗裡的畫作才是他要送出來的,真實的藝術。”
“無知的同事接過他色彩明媚的畫,把不為人知的‘床事’光明正大地擺在了教育學生的辦公桌上。”
話到此處,所有人都懂了。
玩家們面目悚然。
沈奕把相框翻過來,將四個角的別鈕旋開,開啟了相框的支架。
“對他來說,這是把這種藝術推到頂級的‘行為藝術’。”
畫作背面,是一張女孩傷痕累累青紫交加的裸。體畫作。
和一張血淋淋的赤。身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