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哥也站起身來,他把到了胳膊肘的袖管又往上擼了幾下。一個警察到他跟前來,跟他問了幾句之後,就過來說要帶他們過去做筆錄,請他們出商場坐警車去警局。
學弟學妹們都已經嚇傻了,呆愣地聽完警察說話都沒反應,一個個已經嚇得失魂落魄。
警察好聲好氣地哄了會兒,一群人渾渾噩噩地跟著下去了。
小學妹們恍然自己剛經歷了什麼,下了幾層樓,就忍不住啜泣起來。
兩個學弟也都哭了——幾個還沒上社會的大學生,突然目睹一直以來敬愛的學生會部長成了個帶刀的癲子,是個人都會想哭。
沈奕其實也很想哭。
臨走前,他有些在意殺氣哥,於是回過頭。
他看到殺氣哥也跟著下來了。
沈奕又不說話了,扭回腦袋跟著下樓。
他聽見殺氣哥在他身後重重嘆息,然後,咬牙切齒地低聲問詢:“不會又返聘我吧。”
沈奕愣了下,回頭:“什麼?”
殺氣哥看了他一眼,什麼也不回答,只道:“走你的路。”
“……哦。”
一行人被車拉到警察局。
筆錄一直做到傍晚。
沈奕終於被警察放過,拿回手機出來以後,他整個人在警局門口冰涼的鐵椅子上抻直了。
他直挺挺地躺屍在那裡,只覺人生灰暗——即使外頭落日餘暉,一層橘光暖洋洋地打在身上。
學弟學妹們坐在前面和左右兩邊,還在忍不住哭著。
沈奕已經麻木了。他盯著警局的天花板,想著那拔舌地獄裡的一遭遭,心上居然沒什麼波瀾。
真看不出來啊。
他想,龔滄啊,哥們真是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啊。
第一次見龔滄……是什麼時候來著?
沈奕慢吞吞地回想。
好像是大一剛入學的時候。
開學那天,九月三號。
秋高氣爽,校門口人頭攢動。
沈奕拖著行李到了宿舍底下,見到了龔滄。龔滄那時候放完了行李,正在宿舍樓底下閑逛。
看見他,龔滄眼睛一亮,跑過來笑著說兄弟,也是藝傳的啊。
他們這個系是藝術傳媒系,新生宿舍樓就是這十號樓。所以拖著大件小件過來這樓底下,大抵都能猜到是藝傳的新生。
沈奕便點了頭。
龔滄就笑起來,問他:“宿舍定了沒?沒有就來我們屋吧,還差一個。”
新生是能自己選宿舍的,想跟誰一個宿舍就跟誰一個宿舍。
好多新生在開學前都在網上聯絡過了,所以許多人都定下了宿舍。
不過沈奕沒弄這些個。學校也是上床下桌,在哪個宿舍都沒差,他就點了頭。
龔滄就嘿嘿地跟他笑,抹了下鼻子,高高興興道:“行!那我給你搬行李!”
恍如昨日。
沈奕聽著外頭滋兒哇不斷的蟬鳴聲,依然望著警局的天花板。
他想起昨天——這現世的昨天,沈奕被籃球砸中的時候,龔滄還著著急急地跑向他,問他有沒有事,還急忙把他拉起來去醫務室。
這麼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