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扛這個轎子其實並不吃力。
花轎前,兩個抬起轎子的把手的最前端,有個橫向的杆子相連。
雖說兩個人抬一個轎子很吃力,但西裝男只要把最前面的杆子單個兒扛起來就好,倒沒有很吃力。而且一抓起來,他就發現這玩意兒居然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就好像一個紙片。
西裝男也是過了三關的人了,這等異象,讓他心中立刻咯噔一聲,疑慮立即升起。可他很快又想,這村子本就不對勁,扛都扛起來了,也沒法再放下,老太太可是說了,不能回頭的。
回頭一定會死。
只能等回到那家裡再說。
老太太屋院裡又都是活人,現在又是大白天。剛剛鬼新郎也出現了,他沒有加害任何人,扛著婚轎回去,應該沒事。
轎子很輕,他便扛著走了一段路。
可事情變得不對了。
轎子越來越重了。
每走一步,它就重一分。路才走了一半,轎子就已經重得像裡頭坐了足足三四個人。
西裝男扛著轎子的肩膀生疼,彷彿骨頭都要壓斷了。他弓著腰,彎著上半身,整個人佝僂如要趴到地上,幾乎要被轎子生生壓斷。
雨又下大了,他都看不清眼前。他胡亂地抹了兩把眼前,氣喘籲籲地繼續往前走。
實在是太重了,西裝男都岔氣了,兩腿跟灌鉛了似的哆嗦起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西裝男渾身一僵,頓時一動不敢動。
他停在了原地。
笑聲還在持續,西裝男突然分辨出來,那是身後、這個婚轎裡傳出的笑聲。
西裝男頓時呼吸一滯。
“呼。”
一口涼氣森冷地吹在後脖頸上,西裝男猛地一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冰涼的手又從上而下,摸住了他的臉龐。
這手如同一塊冰似的,冷得他臉痛。西裝男不敢動彈,顫顫巍巍地動了動瞳孔。他低下眼眸,就見這隻手慘白得毫無血色,血紅色的指甲又長又尖。
“我重嗎?”
耳畔傳來詭異的聲音。
西裝男突然發覺,聲音不是從轎子裡傳來的。
是從他的身上。
幾乎要把他壓倒的重量,也並不來自於他扛著的轎子。
是來自他的背上。
他顫顫巍巍地低下眼眸,看見一雙腿從他的肩上垂下,一襲嫁衣的紅裙在他身上搖曳。
一雙手捧住他的臉,笑聲仍然歡聲不斷。
“我重嗎?我重嗎?”
西裝男冷汗涔涔。他張開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冰涼的鬼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西裝男瞳孔猛地一縮。
第三隻鬼手從上頭伸了下來,捂住了他恐懼得發紅、流了眼淚的雙眼。
大雨滂沱。
一聲好像骨頭被掰斷的聲音,在大雨裡清晰地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