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默松開了他,回頭關上門,又走到屋頭中央,拉了把燈線。
昏黃的燈光亮了起來,溫默轉身去火爐旁邊。
江奕看了眼臥房緊閉的門,心裡越來越犯咯噔,又絮叨起來:“阿默,咱這樣真的算私闖民宅吧?連門也不敲一個就進來,一會兒屋主出來咱怎麼說?要不咱走吧,我也不怕冷,我一個大男人……阿默?”
溫默還是沒理他。爐子旁正好是一小堆木頭柴火,他蹲下去,往爐子裡面塞起了木頭。
“阿默,你理理我啊,”江奕說,“咱們這樣真的不好。”
溫默仍然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塞了許多木頭進去,他又起身去屋子深處尋覓了圈。不久,他拿回來了個鐵盆,還有一堆紙,跟一個打火機。
把紙塞到盆子裡,溫默一把火把它們點燃了。等火燒得旺了,他拿出一根木柴,將木柴的前端也點著了火後,扔進了爐子裡。
江奕看愣了。
爐子裡很快燒起了火,溫默把盆也往裡一倒,燒著了的紙也跟著進了爐子,眨眼間就被火舌吞沒了。
溫默站起身,回頭,把還站在門口看愣了的江奕拎了過來。
江奕被他扯著衣領過去。溫默把他拉到爐子跟前,他就在爐子跟前傻愣愣地站好,一回頭,見溫默又去角落裡拎來兩個小馬紮。
他把馬紮展開,丟在江奕屁股底下一個,又丟在旁邊一個。
溫默坐了下去,江奕還在旁邊傻站著。
溫默抬頭,朝他撇了撇腦袋,又一挑眉。
江奕這才反應過來,坐了下去。
別說,這爐子確實暖和。
江奕立馬被暖烘烘的火烘得絮叨不出來了。他幸福地眯起眼睛,聽見雨聲還在外面響。
面前是燒得人渾身發暖的火,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江奕頓時感覺——這太好睡了,我去,太適合睡覺了。
但眼前有個比睡覺更重要的。
他看向溫默。
溫默坐在他身邊,沒有多做什麼,也沒有再比劃什麼手語,只是望著爐子裡的火沉默。他身上沒有外套,就只有一件單薄的裡襯。裡襯也是黑的,領子很高,被他拎到鼻子上,遮住了半張臉。
裡襯單薄,把他上身線條完完全全勾勒出來了,是跟他記憶裡差不多的瘦小身軀,瘦得後背上的脊骨都微微凸出來幾節。
他跟以前還一樣,但眉眼間那股熟悉的侷促不安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變得有點兇了,眉頭總是微皺著,血眸也瞧著狠厲極了。
爐火在他身上暖呼呼地投了一圈毛茸茸的暖光,可他卻還是那樣冷冰冰的。火也照不暖他,他像被囚在一塊畫地為牢的冰裡。
他看起來,經歷了很多事。
到底怎麼才能從那個瘦瘦小小的小孩,變成這麼一個人見人怕的守夜人?
“那個……”
思索間,江奕又忍不住開口。
溫默在想事。他一出聲,溫默身子一動,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
“阿默,我很感謝你特地帶我來烤火啦,”江奕說,“但是你還沒回答我……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