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恭敬地問:“不知東君到此,有何貴幹?”
“不要?叫我東君,實在當不起,”餘逢春說,他把鬥笠背到身後,“我想見一見你?們?的魔尊,不知道可不可以帶我進去?”
魔尊?
魔尊不就在你?身後嗎?
花以寧大著膽子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魔尊正盯著自己看。
行,明?白了。
花以寧一躬身:“您稍等。”
說著,他煞有其事地轉身回?到正殿。
果然?,魔尊已出現在大殿中央,見花以寧出現,回?歸本體的邵逾白淡聲道:“請他進來。”
“哎,好!”
花以寧又出去,見到餘逢春正在打量大殿外面矗立的石柱,身後跟著的軀殼仍然?是魔尊的眼?神。
“魔尊請您進去。”
要?怪就怪邵逾白不喜歡周圍有活人?伺候,再加上花以寧今天運氣好也不好,才正好撞上餘逢春來,不然?跑腿的活兒?就落不到他身上了。
看著邁步走進大殿的背影,花以寧抬手擦了把汗,左顧右盼,趁著沒人?看見,偷偷摸摸地沖著餘逢春的背影作揖。
多多保佑多多保佑。
……
邁入大殿,餘逢春先感覺到的,是一股刺骨的冰涼。
正殿內極其空曠寂靜,四根由千年寒玉鑄成?的柱子佇立四邊,上方雕刻著猙獰可怖的魔修符文,冰冷刺骨地投下一片高且陰森的暗色,穹頂上有九重星軌輪轉,偌大的空間裡腳步聲清晰可聞,甚至帶著隱隱約約的回?響。
餘逢春走到大殿中央,停下腳步,看清了那個坐在高位上的男人?。
一別二百三十年,對修士來說,短短二百三十年,似乎只是個數字,但對他們?二人?來說,已是滄海桑田。
與餘逢春記憶中的那個清俊少年不同,這時的邵逾白麵容看著要?比曾經成?熟,但也多了幾分疲憊冷漠,那是權利和紛爭被填滿後的厭倦。
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袍,與明?遠不同的大概就是衣料要?稍微更好一些,但仍然?算得上簡樸素淨。
大殿的主位極高,邵逾白坐在上面,衣袍似流雲般垂下,更襯得他輪廓分明?,眉眼?英俊,膚色蒼白。當他定定地注視著餘逢春時,眸中隱約有暗色魔氣閃現,又一瞬間徹底消失。
“……”
對視中,邵逾白緩緩站起身,隨後在餘逢春的目光裡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站到他的面前。
這是二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也是餘逢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邵逾白身上沖天的魔氣。
這是難以剋制壓抑的反應,也是邵逾白未曾言明?的隱秘和暗示。
他不想隱瞞,他想讓師尊看清自己。
而餘逢春確實看清楚了。
仰頭看著那雙黑沉的眼?眸,餘逢春心想:
他的徒弟真入魔了。
平鋪直敘的一句,沒有任何特別的感想,最多就是預料變成?現實的隱隱確定,餘逢春過去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說不怪邵逾白,那就絕對不怪他。
“明?夷,”他輕喚一聲,想從最基礎的問候開始。
“你?還?……”好嗎?
話剛出口,還?沒說完,原先定定看著他的邵逾白忽然?像從一個夢裡回?過神來似的,眼?神清醒過來。
隨後,沒有任何徵兆的、當著餘逢春的面,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