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柯果然在房子裡等著,只是除他以外別墅裡一個人都沒?有,連平常住家的保潔都不在。
把鑰匙給他以後,餘逢春就想走,然而?還沒?轉身,餘柯就輕聲邀請:“好久沒?見了,進來喝口水吧。”
餘逢春很?奇怪,實話實話:“我們昨天晚上剛見過。”
“昨天那位秦先生一直拉著我說話,我都沒?空和大哥聊聊。”餘柯說。
那張與餘逢春極其相似的臉上浮現出淺淡溫和的笑,餘柯臉上的笑像模板,能透過不同的場景調選出不同的弧度,漂亮,但也假得很?。
餘逢春盯著他瞧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半晌後他點點頭,抬腿邁進別墅,熟門熟路地坐下,把腿往茶幾上一搭。
“說吧,你想聊什麼?”
餘柯接了杯溫水放在餘逢春面前,隨後坐在他手邊的沙發上,眼神關切。
他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過很?多?遍的問題:“大哥,過去?三年你都去?哪兒了?”
餘逢春漫不經心:“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都活著回?來了。”
“可我還是很?擔心,”餘柯說,“當時既然逃生,為什麼不回?來?”
責備的話語中藏著很?多?擔心,餘逢春掀起?眼皮,頗有些奇異地打量著餘柯。
他好奇地問:“你是最近才知道我活著,還是一直都覺得我活著?”
餘柯眼神真誠,沒?有絲毫躲閃,回?答道:“當然希望大哥一直沒?事?。”
“行。”
餘逢春只是隨口問問,並?不真的關心他的答案。
聽到他的答案後,餘逢春隨意點點頭,就當相信了,轉而?道:“我當時從懸崖上摔下去?了,沒?死,但是迷糊了很?長一段時間,最近才清醒過來。”
“這樣啊,”餘柯笑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餘逢春:“借你吉言。”
他把端來的溫水捧在手裡,只是看,沒?有要喝的意思?。
空氣一時間陷入沉默,餘柯好像沒?什麼要問的了。
餘逢春準備離開。
“——大哥見過綁匪的樣子嗎?”餘柯突然開口。
起?身的動作驟然頓住,餘逢春緩緩坐回?沙發上,神色若有所思?。
再看向餘柯時,不知是不是錯覺誘使,這個溫柔親和的年輕人面上忽然蒙上一層燈光造成?的陰影。
如同一張鋼鐵鑄成?的面具死死扣在他的臉上,擋住所有可供辨識的面部?特徵,讓餘柯短暫地成?為另一個人。
他的聲音也隨之改變,成?了嘶啞的機械音,回?蕩在記憶中那個冰冷骯髒的倉庫裡。
“這個可以活。”
手指點著餘逢春,隱藏貪欲的目光像蜥蜴粗糙的鱗片,在餘逢春身上游走。
“這個找機會殺了。”
手指移動,找到了邵逾白。
綁匪頭領宣判別人生死時如此隨意,偏偏在餘逢春無路可走,只能躍下懸崖時流露出一瞬間的慌亂。
太過離奇,以至於餘逢春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覺得自己看錯了。
可現在,坐在溫暖幹淨的別墅客廳裡,餘逢春望著還在等他回?答的餘柯,記憶中那個綁匪頭領的身影,忽然就和他重合在一起?。
“……不記得了。”
面對餘柯的問題,餘逢春安靜許久,忽地笑了一下,姿態異常放鬆。
“應該是沒?見過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