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逢春看著邵逾白踏進門來,自然沒有錯過他的眼角眉梢的輕松。
大抵是因為在慧空那裡得到了好訊息,覺得他不會?再?走了。
“先生,餓不餓?”邵逾白問他,“這裡有些齋飯,味道尚可……”
餘逢春抬眼看他,眸中神色打斷了邵逾白的話。
“過來。”他輕聲說?。
邵逾白依言走近,眉頭皺起,神色再?次變得不安。
“怎麼了?”他問。“可是慧空說?了什麼?”
老和尚對餘逢春說?的每一句話,讓邵逾白聽見,都?是能把整個景潭寺殺了又殺的罪過。
即便邵逾白沒這打算,餘逢春也不能把罪過推到那麼個老頭子身上。
於是他咳嗽一聲,轉移話題道:“你生辰前,我答應過你要送一份賀禮……”
本來是為了哄邵逾白去參加宴會?,可賀禮餘逢春也是真的備下?了,只不過後面發生了許多事,耽擱了很久。
此話一出,邵逾白臉上的緊張不安頓時?化為期待,一抹笑?意浮現出來。
又往前走了兩步,挪到餘逢春身前,邵逾白清清嗓子,言不由衷道:“先生救我一命,已是最大的賀禮,實在不用——”
話音未落,餘逢春從胸口拿出那支青玉簪子。
無?論邵逾白想說?什麼,都?在看到簪子的一瞬間頓住了。
無?他,這支簪子與他身上常帶的那枚玉佩出自同一塊玉料,拜師那天,餘逢春將玉佩送給了他,而現在他又拿出了這支簪子……
餘逢春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複雜情緒,手指撫過簪子上簡單卻深刻的紋路,眼中閃過一絲回憶。
他說?:“這簪子,早該給你……是我為你準備的十?八歲賀禮。”
八年前,邵逾白滿十?八歲,餘逢春特意找來那枚玉佩的同源玉料,為他雕成簪子,賀他成年。
可惜天不垂憐,後面陰差陽錯,他倆之間隔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賀禮最後也沒能送出去。
這支簪子在餘逢春懷裡兜兜轉轉,等了八年,才終於來到它的主人?手裡。
話語比刀劍還鋒利,硬生生剜進心裡,餘逢春看向邵逾白的眼睛,裡面已經蓄滿了淚水。可對上眼神時?,他的眼底卻又多出一絲歡欣。
這麼多年,邵逾白的淚,都?流給餘逢春了。
望著他這副模樣,餘逢春也跟著悽慘至極地笑?了一下?,眼中隱隱藏著淚光:“當年之事,我多妄語,本不該鬧得那麼難看,叫你傷心。”
“……”
淚水終於滾了下?來。
邵逾白腿一彎,直挺挺地跪在餘逢春面前,那個倔強困惑的少年,終於在心上人?面前露出最委屈的一面。
淚水恰好滴在他的衣擺上。
餘逢春抹掉淚水,將簪子拿到邵逾白發間比劃,換下?了那根烏木簪子。
簪子插入發絲,餘逢春彎下?腰,在邵逾白的耳邊低聲承諾:
“從此你我同心同德,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