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冤孽後面有加更) 我上輩子一定是造……
巴掌裹著?藥氣, 淩厲地抽在臉上。
邵逾白被打?得頭一偏,臉上火辣辣的刺痛。
即便是最狼狽最虛弱的時候,也沒有人敢這樣對他。
這對於一個皇帝來說?, 這算得上是奇恥大辱。
餘光裡, 打?了他一巴掌的餘逢春喘著?氣,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氣急的紅暈, 眼眸泛著?水光, 不是祈求的淚水, 只?是惱怒。
邵逾白一點都不生氣, 回過頭,眼神溫柔。
先生這樣清高自潔的人,怎麼可能忍受被人禁錮?他再生氣,都是應該的。
“先生氣我惱我, 都正常, 只?是千萬不要?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說?著?,他端起藥碗,拿勺子在裡面攪動片刻後, 感覺溫度已能入口?, 便小心舀了一勺,遞到餘逢春的嘴邊。
餘逢春定定地看著?他, 並沒有張口?的意思。
片刻後,他揚起手, 又扇了邵逾白一巴掌。
雖然?身體虛弱,但?餘逢春兩巴掌沒有半點留力, 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邵逾白的臉很快就紅腫起來。
他問:“先生消氣了嗎?”
餘逢春道:“解開?。”
邵逾白搖頭:“先生費心良多,該好好休息。”
“我在別的地方也可以休息, 用不著?非得在你寢殿的床上。”
邵逾白道:“只?怕我解開?鐐銬,明日先生便無影無蹤了。”
被戳穿,餘逢春面不改色:“我不會走的。”
邵逾白笑了。
“先生嘴裡的話,可不能當真,如果先生一定要?我解開?,發個誓怎麼樣?”
餘逢春眼眸一動,問:“什麼誓?”
“先生就發誓,如果我解開?鐐銬後先生離開?,那紹齊就迎來十年大旱。”
十年大旱,百姓必定顆粒無收,戰亂將起,餓殍遍野。
邵逾白作為皇帝,非得吊死在太?廟門口?才能謝罪。
餘逢春真是被他拿捏住了命門,咬牙想再抽逆徒一巴掌,看著?邵逾白臉上的紅腫,卻遲遲無法抬手。
他恨聲道:“枉為君子!”
面對他的咒罵,邵逾白卻只?是笑笑,半點沒放在心上,柔聲道:“先生勿怪,方才學生只?是一時沖動,萬不該拿黎明百姓的生計性命賭咒,待會兒就去祖宗排位前罰跪——只?是雖然?世間誓言少?有應驗,但?拿來測一測真心,還是很好用的。”
他低下頭,細心攪拌著?碗裡的湯藥,陶瓷碰撞間聲音清脆。
他說?:“先生脖子上的傷,要?好好敷一下藥,我已吩咐太?醫院去調配,今天晚上就能送來。”
餘逢春:“不用。”
邵逾白聞言皺眉。
“你為何?如此?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他問。
“昨夜吐血,你說?沒必要?,今天昏迷,你說?沒必要?,你差點被那瘋子掐死,還說?沒必要?——餘先生,在你眼裡到底什麼是必要??”
這是說?了這麼久以來,邵逾白第一次有生氣的意思。
可轉瞬間,他又將怒氣壓了回去。
“喝藥吧,先生。”
死裡逃生的皇帝,不比餘逢春臉色好上多少?,眼睛極黑,面色卻極白,彷彿漂白後的宣紙上滴染墨痕,仍然?散發著?大病初癒的死氣。
可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眉眼間卻溢滿了無限的生機,望向餘逢春的眼神也不像曾經那麼厭倦疲憊,總是溫柔的,渴求的,含著?笑的。
彷彿那塊在他身上長了很久的假皮被硬生生撕扯下去許多,露出八年前那個少?年的依稀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