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和進?來通報:“陛下,來了。”
話音剛落,一陣推門聲響起,哈勒大搖大擺地走進?殿內。
“兩年不見,你?怎麼越來越不中?用?”他高聲問,“姓萬的眼看就要?踩在你?頭上了,你?還真?把他當師兄了?”
他一邊說?,一邊毫不見外地坐在唯一空著?的椅子上,衛賢跟在他身後,想攔他說?話,但沒攔住,一臉命苦的樣?子。
邵逾白揮揮手,讓他下去。
爾後他道:“不會說?話就滾出去。”
“嘿?”哈勒一動不動,招手示意宮女倒酒,“寶果?酒都熱好了,走什麼走?這可是今年頭一批,我自己都沒嘗過。”
說?罷,他將倒好的酒一飲而盡,再次讓宮女滿上。
邵逾白聾拉著?眼皮,任由嘟嘟囔囔,半個字不搭理。
旁邊的餘逢春手裡拿著?咬了一口的果?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二人。
原來方才在宴會上,這兩個人是裝的。
哈勒喝完三杯酒,精神起來,不再計較邵逾白剛才的粗話,認真?瞅了他好幾眼。
“方才在太和殿燈光太亮,我看不清楚,現在一瞧,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邵逾白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說?:“寡人無大礙。”
哈勒嗤笑:“快死的人都這麼嘴硬嗎?”
說?完,他又笑著?看向餘逢春:“不知這位是?”
餘逢春連忙放下果?子:“我叫江秋。”
“江秋?”
哈勒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目光從餘逢春的臉滑到手指,又繼續往下看。
“我瞧你?長?得很好,眼睛也漂亮,要?不要?跟我回朔秦?”他直截了當地問。
餘逢春沒料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幹笑兩聲:“草民哪裡稱得上好看?況且陛下待我很好——”
“——這是兩回事,”哈勒打?斷他,“困在這活死人的宮裡有什麼意思??你?跟我回朔秦,天高海闊,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邵逾白麵無表情地提出質疑,“你?父皇如今年老體弱,兩個哥哥勢力雄厚,你?哪來的能力,讓他想做什麼做什麼?”
哈勒聞言,當即冷笑一聲,反唇相譏:“總比困在這裡,陪你?去死強!”
餘逢春萬萬沒料到這兩人的第一次口角是因為自己,瞬間有種回到曾經的錯覺——
邵逾白是金尊玉貴地長?大,身旁從不會出現說?話不幹不淨的人。
他雖然能言善辯,但比不上哈勒混不吝,什麼話都敢說?。因此?在口舌之爭上,邵逾白常常輸他一招。
每次吵完架,邵逾白都會不高興,餘逢春就去哄,也挺有趣。
可以前?是以前?,現在的邵逾白萬萬不能生?氣。
於是不等邵逾白開口,餘逢春便憑借直覺搶先說?:“我願意的!”
此?言一出,空氣都靜下來。
餘逢春自己也驚了一下,默了許久,彷彿勘破迷霧,輕聲重複:“……三皇子,我真?的願意的。”
只言片語,但哈勒聽出了他的真?心,轉頭望向邵逾白。
而邵逾白無知無覺,只直愣愣地盯著?餘逢春看,彷彿魂靈都被抽走,獨留下軀殼。
忽然,一聲脆響。
邵逾白的酒杯脫手而落,摔在地上,酒液似一潑陳年未啟封的愛念,再次朝餘逢春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