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101nove.a對於沒有加班習慣的歪果仁來說，實在是大逆不道之事，但好在小老頭人不錯覺也少，對餘多的特殊情況也多少了解，這會兒很講義氣地、急匆匆地穿過大雪跑過來，給某個在沙發旁邊s搖擺車的青年搭了把手，率先讓某位暈暈乎乎的男大學生體驗到何為公主抱。
公主本人已經是位滾燙的睡美人，餘多再次雙手合十對著房門口來一句施主得罪，順利地溜進了次臥的這個小空間。白己文來之前餘多是整個房間的霸主，作為經常靈機一動的人，在一個房間不想收拾的時候就會理直氣壯地躲到另一個房間裡休息，這是天經地義的，是正確的，是合理利用所有資源的！
察覺到離開了沙發，白己文字能地往察覺到的熱源狠狠靠近，但顯然蓄著胡須的小老頭對租客的要求是老實，很快亂動的公主被按住躁動的豬頭，徹底扛進白己文的被窩裡的時候，想著轉移了位置某人的長腿總歸能伸直了吧的餘多頗為失望地看到——白己文剛碰到床的第一反應還是蜷成蝸牛，看上去倒是比在沙發上卷的那個輪廓更圓潤些了呢。
在白己文房間裡移動，需要餘多頗為精細地操作輪椅進進出出，房間大東西卻多，這也是之前餘多之所以會選擇另一個臥室而把這個租出去的原因。只是顯然家務狂人和他的收納習慣很不一樣，餘多剛想從犄角旮旯裡摸出自己珍藏的止痛藥時，摸了半天結果只找到了白己文的二手教科書。
外面的寒風越加喧囂，按理餘多也該回去放鬆一下時不時釋放著抗議訊號的腰背了，但臨走前撈起耳聞槍沖著白己文一照，發紅滾燙的39.2攝氏度就足夠把善良的人釘在原地。
“這麼高，你不會是那個肺炎吧？”晚飯因為他一鍋消毒食療菜受到反向激勵的白己文還支稜起來過，熟練地給自己抗原自測了一遍，嚴正以待了半小時還是一道槓讓餘多順利拋棄他痛恨的口罩，得以獲批在室友身邊轉來轉去。
但感覺也不是，分明是因為著涼的白己文穿得再多也感覺很冷，哆哆嗦嗦地也不說什麼胡話，倒是因為迷糊中感覺到有東西靠近，就下意識地攥緊。
倒給擔心他燒死的餘多找了個理由順利成章地留了下來。
只是櫃子裡的折疊床他可睡不習慣，餘多雙手握著白己文滾燙的爪子，靠著技巧脫了身，卻也沒跑回去睡覺，只是上了個廁所又急急忙忙地送上來。
往日餘多住在這個房間裡的時候都是從床尾直接把身子挪上去，但不知道白己文到底心裡住了個什麼，床的另一邊鼓起個大包，狠狠擋住了餘多的來路。
“你小子不會還有那種愛好吧？”餘多知道有些塑膠模擬娃娃的受眾，一副人不可貌相的震撼表情對著闔著眼睛表面無害的室友。
一邊叫著姐姐你讓讓，我怕你老公燒死沒地方給你容身了，我就今天來，日後絕不打擾之類不著調的話，一邊撐起身子把上半身送上床鋪。再頗為狼狽地把擺設般的腿挪上來，在白己文的房間裡不好亂丟鞋子——盡管他可以自證他的鞋子僅擺設沒下地九成新，但還是拔了出來放在了輪椅上，才咬著牙往那床上的大包和蜷成蝸牛的白己文裡擠過去。
被子順著餘多的動作滑落到一側，還沒順利在床上躺平的餘多剛摸到放在床邊的水盆位置，準備順著慣性把冷毛巾蓋到白己文額頭上時，被被子裡失去平衡靠過來的大熊嚇了一跳。
仔細看好像不是熊，是明顯愛國版的，頗有年代的一個多啦a夢。
好好愛著的東西也會留下痕跡，餘多不知道為什麼一邊想著好歹他是個正經人，一邊想著這麼愛這個ip平時居然看不出來呢，眼看白己文就要在夢裡迷迷糊糊轉過身來，又要抓點什麼攥著，餘多連忙熱心提供硌著他腰的藍胖子，安撫好表面成熟的某人。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惦記白己文要測體溫按時喂退熱藥，日上三竿之時，餘多睜開眼，剛好看見白己文靠在牆頭，腦袋上已經從毛巾換成了退熱貼，一臉憋笑憋得很辛苦地看著他。
“你幹嘛！活過來了就翻臉不認人了！”
“咳…怎麼敢，還沒活呢，一半一半吧，在等你什麼時候能起，我現在可能抱不動你上廁所。”
敢情尿床小鬼那一集被心機室友選擇性重播——就是壓根不想面對兩個大男人同床共枕的一夜。
餘多雖然不怎麼在乎，畢竟也是他身體嬌氣又熱心助人，被侵佔了領地的人礙著被照顧的道德綁架，禮貌暗示繼而趕人也是應該的，合情合理的，好不要臉的。
一時氣悶的餘多也沒管昨天太累睡得太死而沒翻身的兩條腿，剛挪上輪椅坐墊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自腰到腿都繃得很緊，像蓄滿了發條的弦。
直到堅持開著小電動輪椅回到自己房間的洗手間，餘多看著躺在幹衣籃裡的球服，狠狠深吸口氣——一口惡氣，才摸索著褲子裡的尿袋開關放了水。
身材好怎麼了，難道這人心腸就沒有一點壞嗎？
放空袋子後腿上短暫的平靜好像就告一段落，醫生早告訴他康複之前腿上除了無知覺之外還會面臨的後遺症，也是督促他哪怕睡得斷斷續續也一定要做的事情。因為沒有按摩也沒有及時變換姿勢，繃了一夜的筋絡開始慢慢震顫，繼而跟普通人的抽筋一樣引發劇烈的筋攣，餘多怕腿抽得太厲害把自己從輪椅上帶下去，也不敢再出廁所的房門，拉好環過胸口和腰間的束腹帶就咬牙開始忍。
看著自己的腿毫不受控地抽打著踏板和附近的一切，像有康複的力氣，又像與自己徹底無關的悲涼。沒有知覺但也不是不疼，撞傷擦傷疼不到他身上，但買一送一的神經痛直接從背上跟點燃引線似的，從尾骨直接燒到顱蓋骨，餘多感覺頭痛都不單單被某人氣的，肩膀到腰一片火辣辣，怕不是大號電蚊拍按在了他身上。
不知道多久，餘多才緩過勁來，帶著他跟被汗洗過的一張臉。
於是他幹脆再洗把臉，又摸個眼藥水滴了個眼淚汪汪，趁著發作後的酸爽勁兒去討一頓室友的嫌。
高燒轉低燒的後遺症就是容易累，開輪椅開到客廳的餘多發現白己文也在，連嘴唇都燒得通紅的人閉著眼睛在沙發上歇息，桌上蓋著熱氣騰騰的一鍋東西，餘多感覺自己快要聞到米香，但剛剛準備了很久的臺詞，現在梗在嘴邊稍微顯得難受。
然後他就看見白己文拉開桌椅擺好筷子，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吃！”
下一秒捧著垃圾桶，側過身去大吐特吐，彰顯他那已經完全蒸幹的退熱貼完全是靠人工加熱。
餘多罵了句髒話就湊過去給他拍拍，感覺自己在拍一個三層厚的大皮球，一邊摸手機熟練地準備撥打社群私人診所的出診電話。
“你還行不行？醫生得至少半小時才到。”
“不行…也得行，太貴了，嘔……你快取消一下……”
跟奇跡再現似的，在難聞的氣味裡他們倆沉默了半刻，白己文醞釀半天站起來把垃圾桶洗了，然後洗了把臉神情堅毅地湊到餘多面前：
“我好了，不要悄悄叫醫生來哦！”
如果不是被他的呼吸再度燙了一下，餘多甚至會覺得他是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