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逞能。我好著呢。登徒子,且扶我起來!”嚴簡朝趙四伸出一隻手。
趙四眨眨眼,上前扶住嚴簡。
嚴簡輕輕揚唇,半靠在床邊,躬身套上了繡鞋。
嚴簡穿繡鞋時,鬢角滲出了薄汗。
趙四猶豫片刻,終是起身阻住嚴簡,道:“且聽夕師姐的,莫要逞能。你且在這船上多住些日子。住船上的事,我去尋韓將軍說。”
“你張得開嘴?”嚴簡訝然。
趙四點點頭,起身出了艙門。趙四一出門,即看到甲板上站了烏泱泱一片全甲守軍。
趙四望著守軍出神,眼前忽多了一道人影。趙四定睛一看,是鶯兒。
鶯兒與趙四一見禮,驚訝道:“殿下,你怎麼這副打扮?”
“雲傾呢?”趙四見鶯兒,即張目開始尋雲傾的身影。奈何船上人影太多,竟是看了片刻,亦未找到自己想找到的身影。
鶯兒揶揄道:“怎麼,鬧都鬧了,這廂又想起我家小姐了?殿下莫慌,我家小姐正與您辦大事呢。您且往那廂瞧!”
鶯兒說話間,拉著趙四往船邊站。待趙四靠到欄杆旁,方看清不遠處有一隻小船,正駛向一艘大船。
大船船頭站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精瘦,雖穿著碧色官袍,卻長得賊眉鼠眼。女子則戴著鬥笠,看不清面貌。只是那女子身形,無端讓趙四熟悉。熟悉到,趙四脫口而出。
“蔣三虎?”
“殿下好眼力!”鶯兒稱贊一聲,指小船上披著黑色披風的身影,道,“那就是我家小姐。韓將軍說,主事來者不善,要小姐靈活應對。”
“怎會來者不善?”趙四半眯起眼,將小船細細打量。只見船速不快,韓松臨持劍佇立在船頭,端得是一派護衛的氣象。再將視線投向遠處,那大船上二人似也緊張異常,膝蓋微微抖動,似是時刻準備跪拜。
“她們不知那披風下是雲傾?”趙四壓低了聲音。
鶯兒道:“她們只當那是殿下呢。”
“那豈不是……”趙四心底浮現出了四個字“十分危險”。
鶯兒道:“殿下莫要擔憂。小姐既是願意與韓將軍同去,定是做了十足的打算。韓將軍說,若是大船有不臣之心,定會在小船上發難。如今小船已經靠近了大船,應是無礙。如是,卻不知殿下此刻可有意去登船?”
“不去。”趙四搖搖頭,與鶯兒耳語了一陣,囑咐其與韓松臨交代留嚴簡在船上休養生息。囑咐過,趙四重返船舫,待船上甲兵齊齊下船後,才混在下船採買的人群裡,一同下了船。
趙四一下船,即有衣衫襤褸的婆子、少婦扯著她的袖口,問她有無點蒼宮養生的藥丸賤賣。
趙四連連推辭四五家,才被一女童扯著袖子,攔住了去路。
“大姐姐!我娘親病了!說是隻有你們點蒼宮的藥丸才能治好。你行行好,這等大恩大德,我一定來世再報。”
女童說著,露出一張髒兮兮的臉,汙穢的衣衫更是惹得趙四心生憐憫。
“且帶我去看看吧。”趙四望一望人聲鼎沸的江市,轉跟著女童繞進了一破敗的小巷。那巷口入口處,已顯破敗,走得更裡,只見四處都是臨時以木棚搭起來的住所。再靠裡些,似是一破落的山神廟。
趙四跟著女童站在廟門前,廟門緊閉。
趙四皺眉問:“你娘親可是在廟裡?”
女童點點頭頭,上前喊門:“娘親!娘親!我把點蒼宮神醫請回來了!娘親!快開門!”
女童喊得很輕,輕到趙四在聽到開門時,選擇轉身欲走。也當著趙四轉身,趙四看到了十餘個穿錦衣的蒙面男子朝她這廂靠攏。
“你們——”
趙四下意識去摸腰間的佩劍,奈何摸了個空。而那群錦衣男子則是在離趙四一步之遙時,忽地齊身跪下,與趙四叩首道:“見過殿下!屬下奉影衛誅心之命,於五日前赴此地恭候殿下!屬下來遲,請殿下恕罪。”
趙四屏住呼吸,受了這一禮。這一禮受罷,身後山神廟門也徹底開啟了。
趙四隻當門內走出的會是誅心。於是,靜候著那人走近。
待那人近身與趙四躬身行禮,趙四才發現,來人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兩個人中,有一個是趙四的舊相識——千綬。
“竟然是你?”趙四笑看千綬,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