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絮飛碧染柳如煙
“聒噪!”嚴簡斥趙四一聲, 先大喊“太子救我”,後又低聲與趙四道,“登徒子, 向後十五步有暗門,快走。”
“好。”趙四依言而動,一手穩住長劍, 一手拘住嚴簡的雙腕,拖著其逆行。待繞進嚴簡所說的密道,趙四亦不敢鬆懈, 反倒是滲出了一身薄汗。退得更久些,趙四拘著嚴簡退出了密道, 嚴簡“咯咯”笑道:“登徒子!你可是怕我欺你?我嚴簡不至於這麼下作。”
“所以?”趙四舉目四望, 見此刻已退到了船欄邊,欄外碧色湖水, 左右五十步都是守兵。只是, 那些守兵似是還未得到訊息,只是靜佇在船邊守望。
“傻!還不快走!”嚴簡推趙四一把, 從其懷中退出, “向右邊直走二十步,就是蔣三虎居處。”
“好。”趙四聞言向右走。待遇到蔣三虎門前蒙面紗的女婢, 趙四驚聞身後起了落水聲。
趙四順聲回望, 只見方才嚴簡站立處,已多了幾個守兵。趙四恐守兵近身,忙同女婢一同藏入蔣三虎房內。
一進蔣三虎房門, 鋪面即是脂粉香。趙四掩鼻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即有幾個女婢上前,簇擁著趙四到內室更衣。趙四入了內室, 見房內皆是端王禮服。趙四伸手撫上衣袖上的龍紋,心中竟一痛。
眯眼想過方才的驚心動魄,趙四一言不發。婢子們卻已麻利地與趙四換下身上沾血的翠衫,淩亂的珠冠,改換成玄色大氅,鎏金冕旒,又自作主張,將刻有“景明”二字的玉佩懸掛在玉帶上,餘下二枚連同玉牌,裝袋交還趙四。
趙四接袋不語。
女婢們先是有人與趙四奉上一杯當春新茶,後有人跪地與趙四高聲回稟道:“不好了!端王殿下!慶典那處又出了差錯!太子殿下他、他遇刺了!”
“什麼!”趙四佯怒。
婢子們當即有人與趙四呈上一把新佩劍,跪地與趙四央求道:“端王府還在殿內。請殿下速去殿內尋回王妃!”
“還不帶路?”趙四接劍懸在腰上,抬步便同婢子出了門。複行十餘步,趙四摸到劍鞘上的紋路與她之前那把一般無二,便知蔣三虎竟是早有準備。
趙四心道,蔣三虎三番五次救她,定有緣由。但領路女婢一聲“殿下”,又把趙四拉回到船上。
“嗯。”趙四應一聲,見她們二人與走到了正門。正門前站地是洪三。洪三紅色眼,看上去好不傷心。
待趙四與之對視,洪三立馬磕頭,道:“殿下快請。”
趙四不言,繞過洪三獨自入殿,便聽殿內哭聲震天。
倒是趙景恆的怒喝在一陣哭聲中格外刺耳。
“拖下去!”趙景恆正在與圍在柳染碧身邊的守衛厲喝。
趙四定睛細看,只見柳染碧正伏在趙景洪屍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口中連喚:“夫君——”
雲傾半跪在柳染碧身邊,輕撫著柳染碧背心,低聲道:“染碧妹妹,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
“不。雲姐姐,你不懂。染碧在柳家時,姐姐妹妹們皆嫌染碧愚笨,時不時刁難挖苦。直到遇到景洪,染碧才真真被當作人看……”柳染碧忽地止住哭聲,從屍身邊站起身,冷冷地盯著趙景恆,淚珠如斷線的珠子,“染碧是景洪的妻子。如今景洪遇了事,染碧與他同去,才是最好的。至於景洪留下的這些家業,便都贈與姐姐吧。”
“你——好!”趙景恆讓了步,卻也不欲再在殿中停留,抬步領一幹人離去,正巧與趙四撞了個正面。
“二哥。”趙四與趙景恆換了個稱呼。
趙景恆聞聲,抬眼看了趙四半晌,才如夢初醒,訕訕道:“四弟,逆黨作亂非你六弟本意。他禦下不嚴,招此橫禍,皆是其咎由自取,你不必介懷。方才,六弟正妻柳氏欲將家財贈與你妻,我思來想去,雖有不妥,但也略能彌補那日六弟在如絮靈堂前的失言。故四弟莫要推辭。”
“至於旁的事。”趙景恆沉口氣,憊懶道,“且容本殿處置完六弟的事再議。”
“是。”趙四側身,讓行趙景恆。待趙景恆走了殿,週四才斂眉再往雲傾那邊行。
趙四走到雲傾身側時,柳染碧已止住了啼哭,拉著雲傾坐到了太師椅上。
趙四順勢再看,見殿內已是空了,只留她們幾人在殿中,而柳染碧左手上尚空了一把椅子,似是專程留與趙四。
於是,趙四走向那把椅子,落座。
趙四一座好,就聽柳染碧正與雲傾交代:“依姐姐的性情,定是鬥不過含煙。不過,染碧知道含煙一個秘密。姐姐若是知道,定能拿捏她。”
“不必說。”雲傾輕輕搖搖頭,抬眸望著趙四,眸中映著趙四的影子。
“要說的。”柳染碧未留意到趙四,壓低著聲音與雲傾勸誡道,“含煙她心儀端王殿下已久。”
“為何要告訴我?”雲傾欲起身。
柳染碧率先起身,按住雲傾的肩膀,再坐回椅上,與雲傾勾勾手指,柔聲道:“姐姐離我近些。”
雲傾不解,卻也稍稍朝柳染碧那廂近了近。
柳染碧正色道:“我傾慕姐姐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