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倒不傷心。”趙四好奇地打量著柳染碧,只見其約是二八年華,杏眼櫻唇,一派天真爛漫相。
柳染碧環住雲傾的臂肘,含笑與趙四反問道:“四叔看上去怎麼也未見不開心?難不成四叔當真是來與景洪慶生的?”
“我。”趙四腹誹,她從未琢磨過趙景洪生日。
雲傾哽咽著接話道:“染碧妹妹送過信,你四叔自然不會忘。”
“啊。那就好。”柳染碧點頭道,“雲姐姐既是替四叔應了,四叔便早日迎含煙妹妹過府吧。過了今日,六皇子也不失為一個好住處。雲姐姐暫居此處,再好不過了。”
“不勞費心。”趙四面色微變,淡淡道,“我已替雲傾尋到了去處。我與韓將軍說好了,過了今日,雲傾便與韓將軍一同去邊關。”
“去邊關?雲姐姐去邊關做什麼?去寫邊塞詩嗎?四叔你糊塗了!”柳染碧嘲弄趙四半句,繼續勸說道,“含煙有哪點不好,竟是入不得四叔的眼?四叔且想想,含煙是太子的人。四叔迎了含煙,就是與太子投了誠。”
“哼。”趙四低笑不應。
雲傾低聲道:“妹妹糊塗了。你四叔與太子不是一路人。”
“那怎麼行!”柳染碧不解道,“景洪說,這天下注定是太子的。四叔若和太子不是一路人,那……那和家主有什麼區別。”
“天!”柳染碧瞪大了眼,錯愕地望向趙四,驚嚷道,“四叔!你不會真和家主一路人吧。”
“不止你四叔。”雲傾糾正柳染碧,“雲傾與絮兒亦是一路人。”
“那——天。含煙麻煩大了。”柳染碧驚得花容失色。
趙四不語,只是拉過雲傾的手,握住。
雲傾則反握住趙四的手,與之催促道:“夫君且看看”柳家三姐姐的信。”
“好。”趙四依言而動,展信二人共看。但見信上寫了一個大字“等”。
“等什麼?”趙四與雲傾交換過眼色。雲傾眸中淚光未消,但眸光亮得驚人。
“或許是等……”雲傾拉過趙四的手,在其掌中寫下二字“燕兒”。
刺殺?
趙四記得了那日花圃中,燕兒所說的那句“未斬敵首,稱不得好”。依趙四所想,燕兒口中的“敵首”自然是“趙景恆”,燕兒斬趙景恆……
“嚴簡。”趙四旋即指出了難點。
雲傾聞言黛眉輕蹙。
一旁柳染碧插話,道:“怎麼哪哪都有那賤婢。四叔待會若是遇見,定要與她些顏色。四叔不知,那賤婢自來了太子跟前,便日日說我們柳家不是,大有要將我們柳家剝皮抽筋的意思。她是什麼東西。她們點蒼宮又有什麼好貨。想來,自嫁入景洪府上,見過的點蒼宮來客,沒有百個,也有十個。這百十個裡,也就景仁哥哥府上的敏姐姐不錯。”
“四叔近來可有見過敏姐姐?”柳染碧偏頭問趙四,眼裡倒是有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雲傾道:“你敏姐姐她尚在京師。”
趙四答:“你敏姐姐已經離世了。”
二人幾近同聲,道罷,二人對視一眼,倒是趙四先改口道:“我以為你問的是我兄長。”
不料,柳染碧竟是忽地扯住帕子,捂住面,嗚嗚哭了起來。
柳染碧一哭,趙四皺起眉來。
雲傾忙輕撫著柳染碧背心,哄上一陣,才軟聲說笑道:“染碧妹妹,你哭什麼。今個兒是六爺的好日子。好日子可不興哭呢。敏姐姐她好著呢。好著呢。你莫要記掛她,免得勞她記掛。”
“不。不是這樣的。雲姐姐。染碧近來一直睡不踏實,總覺得有大事發生。染碧只當是家主,沒想到,沒想到竟是敏姐姐。敏姐姐多好呀。她上月還託人送了我一個小竹鐲。那鐲子可妙了,能驅蚊。我只想著,要是遇見敏姐姐,我定要送她個別的。我還託人,從耀城與羽兒挑了一把寶劍。羽兒……羽兒他是不是也出事了?”柳染碧抽泣著,忽地睜開裹滿淚花的大眼睛,撲碩著望向趙四,小聲問,“四叔,你會替敏姐姐她們報仇吧?”
“我。”趙四望向雲傾。
雲傾點頭,迎向柳染碧,篤定道:“不要只問你四叔。報仇一事,我們都會徐徐以圖。”
“那……”柳染碧還想再言,宴上主宴人已敲鑼提醒開宴。
趙四偏頭去看,只見趙景洪扶著頸上圍了紗布的,眼上蒙了敷藥的趙景仁一同落座主位。而後,又是一陣鑼鼓,一群身著甲冑的將士頓時八橫八豎列陣,持長戟、硬弓、斧鉞、盾牌疾行到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