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王妃累了。”女子與趙四解釋道,“嚴齊把過王妃脈,其脈象沉沉,是淤塞之症。嚴齊猜,王妃或有數日未眠了。”
“怎會?”趙四大驚。
嚴齊則輕輕與趙四搖搖頭,細聲細語道:“爺不要自責。心病還要心藥治。藥石也不是時時都定事。”
“那娘子何時會醒?”趙四換了說法問。
嚴齊不解地望向趙四,反問道:“爺怎麼會希望王妃醒?眼前這光景,王妃卻是暈著才好呢。若是醒來,觸了太子黴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我唐突了。”趙四稍稍心安。
嚴齊眨眨眼,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枚藥丸,喂到雲傾口中,又倒了一枚藥丸,與趙四道:“所謂關心則亂,嚴齊看爺像義士,如此不如先睡上一陣,等風頭過了,再醒來。”
“如此,你們要如何與太子交代?”趙四接過藥丸,不急著服下,反倒是好奇眼前女子有何妙算。
嚴齊小聲道:“交代自然是好交代的。我們只消說,是鏡心盟的人來過便是。”
“你也知道鏡心盟?”
“嗯嗯。”嚴齊點頭,一五一十道,“那鏡心盟是我們點蒼宮的死對頭。爺日後遇到了,定要離她們遠些,免得招惹是非。”
“鏡心盟能招惹什麼是非?”趙四腹誹,單看九霄,何難不對鏡心盟生出幾分好感。
嚴齊道:“鏡心盟目無法紀,做隨心所欲。其五個壇主,各司其職。有的說,其中有壇主專司殺人,雖年紀不大,卻心狠手辣;有壇主專司情報,是面和氣軟,卻心硬如鐵;有壇主專司食貨,卻為富不仁;有壇主專司兵馬,卻愛打家劫舍;有壇主專司郊遊,卻朝秦暮楚。”
“那她們副盟主如何?”趙四不喜鏡心盟教中事務,倒是好奇九霄找到的人。
“副盟主嗎?”嚴齊皺眉想了想,“傳說鏡心盟副盟主是個冷酷無情之人。其曾夜殺太子太傅李銘船全家上上下下百餘口,只因李銘船在朝中影射過廢太子通敵。又有人傳,其副盟主極其花心濫情,雖是女子,卻連連流連花街柳巷。”
“你倒是包打聽。”趙四未想到嚴齊知道的這麼多。
嚴齊小聲道:“這都是行走江湖要只曉的。爺不是江湖中人,才覺這話裡話外新鮮。若是到了我們點蒼宮,這等陳詞濫調,定是眾姐妹不屑說的。”
“那你們愛說什麼?”趙四計較過不日就要去點蒼宮,索性多問幾句。
“煉藥。”嚴齊道,“煉藥是點蒼宮立宮之本,我們自然要專研主業。”
“旁的呢?”
“沒有旁的。”嚴齊再度與趙四遞出藥丸,勸服道,“爺不知煉藥好,不過是因為沒有吃過我們點蒼宮的丹藥。且嘗上一味,您定會知曉其中的妙處。”
“好吧。”趙四拈丸吞下,入口即化,一股薄荷涼從舌底散開。不多時,趙四便覺睏意漸生,再醒來,已是暮色四合。
不對!暮色四合?
趙四一下醒來,舉目四望,即見她竟是躺在一叢雜草間。匆匆站起,又覺得肩上沉沉,翻手一摸,竟負著一包袱。
“娘子!嚴簡!嚴齊!”趙四攏手唇邊,連連呼喊數次,見無人回應,便知她是刻意被丟在這原野中的。再思忖過,雲傾尚在太子手上,趙四心底一沉,舉目再望。待看清不遠處即是官道,趙四立即穿過草叢往官道上走。
當著趙四上官道,官道上立即有“嘻嘻哈哈”的叫賣聲。
“燒熊掌燒鴨掌燒鵝掌燒豬腳燒紅薯燒魚頭……現殺現烤,不好吃,不要錢,六皇子聽了也說饞。”
趙四聞聲去看,只見一頭戴虎紋帽,腰圍虎皮裙,手提鐮刀的女子,揹著一個竹筐叫賣。
“等等!”趙四迎向那女子。
那女子盯睛與趙四對視,眼底滿是算計,道:“這位爺,您是買燒魚頭,還是買燒熊掌。”
“什麼意思?”
“燒魚頭,就是問路,燒熊掌,就是買兇。我是鏡心盟黎州城壇主千綬。九霄飛鴿與我,說此地有大戶,我便來了。”千綬把背簍換到身前,挑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烤地瓜,遞給趙四,道,“首次見面,未備厚禮,區區地瓜,略表心意。”
“不必。”聞來人是鏡心盟壇主,趙四單刀直入道,“我要去六皇子府,找到我娘子。壇主要收多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