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蔣三虎竟是意興闌珊。
“罷了。若是不願,你吞下這枚丹藥,便先行回。待半個時辰後,妾身親送你夫君回家,如何?”蔣三虎翻手從茶案的抽屜中取出一枚藥丸,展與雲傾。
雲傾看趙四一眼。
蔣三虎步步攻心道:“怎麼,雲傾你不相信我?”
雲傾接過藥丸一口吞下。
蔣三虎撫掌稱絕。
“好樣的。不愧是名滿京師的雲傾。你可以走了。”蔣三虎給雲傾下了逐客令。
“好。”雲傾應下,點足吻過趙四,又將其緩緩扶坐到蔣三虎對面的軟座上,輕聲道,“夫君,我等你回來。”
話罷,雲傾快步離去,趙四看得胸悶至極,眼眶欲眥。
蔣三虎見狀,命婢子上前朝趙四面門潑了一杯涼水。潑罷,趙四頓覺喉間一鬆,渾身的氣力也流了回來。
“呼。”趙四呼一口氣,欲罵蔣三虎。
蔣三虎舉起銅鏡,擋住趙四的視線,搶言道:“怎麼,不過是讓你家娘子先走了幾步,你就捨不得了?這就捨不得了,待會兒,你再回家,又要如何是好呢?”
“你做了什麼?”趙四悔不當初。
“我呀!送了她一顆‘情意綿綿丹’。”蔣三虎收起銅鏡,站起身,示意趙四跟她來,“那藥丸沒什麼副作用。只不過讓她坐也思君,行也思君罷了。”
“什麼意思?”趙四跟著蔣三虎起身。
蔣三虎領趙四穿過長長的、掛著仕女圖的長廊,恨爹不成剛道:“怪不得說人與人之間,就看一段緣呢。想來,趙爺你若不是遇到我,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開竅了。”
“開什麼竅?”趙四走在長廊裡,只覺長廊兩側掛的畫像都異常駭人。駭人到,若說毀了容的蔣三虎只是能止小孩夜啼,那這長廊上的畫像便是要將男男女女敲骨吸髓。
“開風花雪月的竅呀。”蔣三虎得意地伸手撫過近手的妙畫,軟聲與趙四道,“不過有情意綿綿丹,一切都沒有問題。你只需好好練習便是。這情意綿綿,最忌一曝十寒。”
“我還是不太明白。”趙四擺正臉,不再去看牆上的畫。
蔣三虎甚是可惜道:“唉。怎麼說呢。老話說,夫妻打架是床頭打,床尾和,想想,兩個人打來打去,哪有山清水秀有趣?”
問罷,蔣三虎又恐趙四聽不明白,徑直攤牌道,“你若能讓你娘子知道長夜難熬的滋味,她自然也就捨不得把你這塊大肥肉推給別人嘗嘍。知道為什麼有味名藥叫‘寡婦床頭灰’嗎?就是因為,新婦那床搖得猛。這就是趙爺你以後要專攻的地方。”
“我大概是懂了。”趙四臉更紅了。
蔣三虎見狀,當即加快步子,帶著趙四左拐右繞,走進一個暗室,扭下一個機關。
頃刻間,趙四眼前豁然開朗,五丈高的書架密密麻麻在她眼前鋪陳開。
“這……”趙四目驚口呆。
蔣三虎輕笑三聲,解釋道:“這都是金風閣的孤品,且供趙爺你一睹為快吧。也算償我昨夜之過。至於與你那塊金鑲玉,是貴物,你若不喜,可歸還與我,亦可贈與雲傾,斷不可丟!哦,我還與你寫過一份信,你出門時,從老熟人崔賬房那裡領走便是。”
說罷,蔣三虎立刻退出暗閣,扭轉機關,道:“出口在最右側。趙爺想走時,記得一路往右便是。”
“咔咔——”
蔣三虎應聲而退,趙四靜思了片刻,先摸了摸腰間那塊新掛的玉,摸到玉上刻了二字“景仁”。思及早前天驕弓的金箭亦有“景仁”二字,趙四決意待會遇到崔賬房,定是要尋他要回那日射燈的金箭。畢竟,“天驕弓”已被交付與柳十郎,她要支金箭與這塊玉做配,應不算過份。
趙四如是想過,抬眸看向眼前的書架。書上共十層。趙四目之所及,皆是汙言穢語。遂趙四一路疾行,只等到盡頭,逃離這鬼地方。
不想臨到出口,竟有一婢攔住,道:“趙爺。我們樓主有交代。可不允你空手而去。你既不喜歡閣內那些尋常貨色,婢子也可送你幾冊。”
話說間,女婢遞給趙四一個包袱,趙四接過便走。待出了天驕閣,趙四想起漏了書信,又折回找到崔遣,順帶討要了金箭。
崔遣打著拱,把金箭和信都塞進了趙四包袱,又贈了一回到甜水巷的地圖給趙四,和風細雨道:“趙官人這次照顧過天驕樓的生意,也就是我們的老主顧啦!日後要是有需要買藥!一定要認準我崔遣。我祖上代代名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多謝多謝!”趙四還過一拜謝過,開啟地圖,快步上路。終是在半個時辰後,走到了一二進二出的宅子前口。宅上掛著匾額,上題“趙府”。
趙四整整衣,上前敲門。
“雲傾!”
身後傳來一聲急呼。
“姑爺!錯啦!在這邊!快過來了!小姐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