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朱衣相映,攜手紅顏。
趙四一時看痴了。
雲傾卻撫掌,招來鶯兒、燕兒二婢,抬來玉凳,與她們打理好發冠、釵環、喜袍、配飾。
一襲金玉上身,趙四臨湯看水中自己頭上的金冠,腰間的金龍玉掛,握住雲傾的手緊了緊。
而雲傾反握著趙四的手,頂著金鳳垂珠冠,嬌笑道:“雲傾要夫君與雲傾蓋喜帕!”
“好!”趙四從鶯兒手中接過喜帕蓋在了雲傾頭上。
鶯兒將拴了紅團花的紅綢一頭塞到了趙四手中。
趙四握緊紅綢,燕兒近身扶她向前。
趙四一動,鶯兒即扶住雲傾,跟著趙四的腳步亦步亦趨。
趙四依著燕兒的力道走,手中的紅綢時緊,時松。緊時,趙四想,或是她娘子的步子慢了。松時,趙四下意識停住腳,只想讓身後人離她近些。
如是走著,短短百餘步,趙四竟是走了一炷香。
當著燕兒停步,趙四跟著駐足四顧,只見步入一能容百餘人的屋堂,堂頂金蓮九朵,一大八小,堂內數根十餘丈高的巨柱皆以金粉塗抹,房梁間八根紅綢逶迤迴旋繞出一朵巨大的紅花懸在堂中金蓮下。金蓮百餘片蓮瓣都懸掛著拳頭大的寶光瑩瑩的夜明珠。
“雲傾。”趙四被喜堂的富貴迷了眼,“這當真是你我的喜堂嗎?”
雲傾不答。
燕兒朝趙四西北方一招手,趙四跟著望去,就瞧到一個身著紅袍的四十歲上下的男子站在紅綢裝飾的蓮臺上,喜氣洋洋得朝她這廂拜了拜,而後拱手與站在蓮臺下著紅衣的眾人發令道:“新郎官已是到了,奏樂的、邀客的、獻藝的、上菜的,怎麼還不動起來!”
“領命!”眾人依令而行,在燭火珠光先是彙成一團火,後散成滿地紅。
鼓樂聲、傳菜聲、雜耍聲高低交織,趙四聽得頭暈目眩。
喜婢們捧著玉雕白菜、雙鳳銜珠、綾羅錦緞等貴物魚貫而行,趙四看得目不暇接。
待到燕兒攙了趙四一把,趙四聽到主事在金臺上唱和。
“有請新人。”
趙四才踉蹌著往高臺上。
趙四走得很急,急到剛近蓮臺,就跌到了階上。
“姑爺?”燕兒大驚,匆忙去扶。
雲傾竟是搶了先。
雲傾先燕兒一步,攥住手中紅綢扶住趙四,順勢穩住了趙四的手。
趙四借力站起,歉意叢生。是了,她這夫君不稱職,竟是連拜堂這等小事也辦不好。
況且,拜堂摔跤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恐再生差池,趙四忍不住急急喚了一聲“雲傾”。
“夫君莫怕。有我!”
雲傾扶趙四站好,先趙四一步,由鶯兒扶著登臺。雲傾步履莊重,身姿卓群,趙四在原地看了片刻,欣喜有之,悲澀有之。
欣喜者,她趙四竟是能得這等奇妻,當真是老天爺賞飯,是她趙四有偏門福。
悲澀者,如雲傾這般奇女子,竟是要與她這庸人趙四作妻,何嘗不是一種老天爺瞎眼,暴殄天物。
心疼雲傾,趙四鼻尖酸澀。
奈何,手中紅綢忽是一緊,趙四隻得被雲傾拉著、燕兒推著站在了蓮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