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門罕空戰一連持續的三天，要不是日軍第二飛行集團司令嵯峨切二直接把指揮部搬去海拉爾，同時調集了關東軍四個飛行團加入戰鬥。
光靠齊齊哈爾的那點飛機遲早會被蘇俄空軍改良的伊16和全新的伊15給擊落，在海拉爾四個飛行團的機群加入戰場之後，雙方基本上打成了一個平手，蘇俄空軍的機型先進，但日軍飛機數量佔有，在諾門罕上空拉扯了足足三天，雙方都打紅了眼，損失相當慘重。
第三天晚上戰鬥落幕後，松原拿到最新的戰損報告，齊齊哈爾的第一飛行團一百多架飛機幾乎損失殆盡，而蘇軍的損失才只有己方的三分之一。
三倍的戰損氣的松原又砸了不少東西，一直到深夜都還在發脾氣，整個指揮部噤若寒蟬，外面各部門的工作人員都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放輕了動作，都怕弄出太大的動靜又給松原司令官惹爆。
在基地外圍遊蕩了一整天的秦天此時晃晃悠悠的回來，剛進地下指揮部就感覺到異樣，迅速收回邁出去的左腳，轉身就要回自己的小洋樓休息。
剛來到地面，恰好碰見福岡參謀長急急忙忙的回指揮部，看見秦天站在樓梯上才放緩腳步：“龍一機關長，這個時候還來指揮部，有什麼要事麼？”
秦天堆起笑臉揮手打了個招呼，笑道：“我這種外人哪有什麼要事，剛巡邏完，準備回來給老師彙報一下，剛進大廳就發現情況不太對，這才偷偷轉身出來，我可不想進去觸黴頭，正好遇見參謀長，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請您喝杯茶？”
福岡側頭看了一眼秦天的身後大門，表情有些嚴肅的說道：“諾門罕空戰持續了三天，我方損失慘重，松原司令官已經發了一晚上的脾氣，我這回住的地方拿了兩瓶家鄉的清酒給司令官送過去，免得他氣大傷身，他這年紀要是有個什麼問題，接下來怕是會更艱難了，我聽說你這幾天回基地了，是有新任務？喝茶嘛，機會有的是，你要是不那麼早睡，我送完酒給司令官就會回去休息，也不知道明天會是個什麼情況，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做了，感覺時間完全不夠用。”
“參謀長就像是大總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您操心，一般人還真坐不了這個位置，要是不耽誤您休息的話，我那兒有點好茶，一會兒去您那裡獻下醜？”
“那就讓龍一君破費了，我先進去，估計最多半個小時就會回去。”
“好，那位一會兒再去叨擾參謀長。”
目送福岡進入地下指揮大廳，秦天才朝自己居住的小洋樓行去，回到房間準備了好一會兒，又抽了兩支菸，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提溜著幾個精緻的禮品盒出門。
等秦天抵達福岡所居住的別墅時，福岡已經在一樓會客廳燃起了一支沉香，很有儀式感的跪坐在榻榻米上開始燒水。
剛到門口，門外的哨崗見是秦天前來，立馬將其迎了進去，見秦天進門，福岡也沒起身，只是坐直了身體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龍一君還真是客氣，來就來，還帶這麼多禮物，多讓人不好意思，快請坐。”
脫掉鞋，來到茶桌對面，將手裡的幾個禮盒放在旁邊，跪坐在榻榻米的軟墊上，秦天很榮幸的說道：“和參謀長認識這麼久，還沒這麼單獨坐下來喝過茶，今日能夠彌補，也算是一件幸事，第一次正式拜訪，總不能空著手來，這裡有幾件小禮物，還希望參謀長喜歡。”
言罷，秦天將禮物盒從茶桌一側推給了福岡，又將留下的一隻灰褐色木桶開啟，將其放在茶桌上，從裡面掏出一隻完整陳皮包裹著的茶團介紹道：“不知道參謀長喝過這種陳皮紅茶沒有，這東西只有閩北一帶才有，市面上基本上見不到，物以稀為貴，我這段時間在市區裡認識不少大商人，其中一人給我送了兩桶，一直都沒有時間嘗試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麼神奇。”
福岡接過秦天手裡跟小橘子一樣的陳皮茶團嘖嘖不已，還多次湊近嗅了嗅，從他臉上疲憊的表情快速消散就知道很喜歡這桶陳皮茶。
“聞起來味道很豐富，既有陳皮的清香，又有紅茶的醇厚，我喝過的中國茶不少，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組合，這些做茶的茶匠還真的讓人驚喜，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試一試它的味道了。”
說完，福岡將其一整個放入碳爐上的茶壺之中，只是剛放進去，就有一股極為豐富的味道瀰漫而開，福岡湊近深深吸了一口，有一種心曠神怡之感，從他陶醉的臉上就能看的出來，此時的參謀長很享受這種味道。
“這味道，真是讓人痴迷啊，非常感謝你龍一君，這麼有特色的茶，真的讓人難以抗拒，連日的緊張忙碌之餘，能夠聞到這麼特別的香味，我這渾濁的大腦都感覺清醒了不少。”
“參謀長喜歡就好，只是這個時候過來，真的不會影響您的休息嗎？”秦天表現的很有禮貌，雖然很虛偽，看起來還算真誠。
福岡呵呵笑道：“休息？這幾天諾門罕的空戰折磨的人根本無法入睡，說回來休息，也只不過是洗個澡換身衣服，最多稍微眯兩個小時，不到五點鐘就得去指揮室開始第二天的輔佐指揮工作，司令官身上的壓力大，我作為參謀長，壓力也不小，赤塔計劃能否成功，關係到了司令官的生家性命，也關乎我的職業命運，這一戰要是成功，我們將會是名垂千古的英雄，若是失敗，就會是所有人唾棄的失敗者，前方士兵在拿鮮血和性命戰鬥，我們在安全的後方也不能偷懶啊，哦對了，你找我，不只是為了喝茶吧。”
秦天身子微微後仰，放低了姿態，很委婉的說道：“前幾天給老師彙報工作的時候，老師提了一嘴，說參謀長一直以來似乎對我有一些偏見，您在忙，我也一直在市區裡抓捕敵特，確實沒時間單獨和您坐坐，我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都是帝國給的，若不是因為老師看中我這個潑皮無賴，也不會有今天的龍一君，長期以來我遭受到的偏見不知凡幾，在很多次重要任務重還差點因為這種偏見喪命，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我這虧吃多了，肯定是要長記性的，這次被調來哈爾濱，我知道老師又在提攜我，但事關重大，我一個外人也無法參與其中，本來去市區抓抓特務也挺好，老師非讓我連通基地周圍也都負責起來，我尋思著不是有23師團的守軍在麼，還要我來做什麼，後來老師一解釋，我才明白，這裡的駐軍調走了一部分，兵力不夠，而且陸軍對諜情工作不熟悉，正好春季肅清工作在收尾階段，我就只好過來填補一下空缺，我想著既然來了，總歸是要和參謀長再打交道的，若是一直悶著不把話說開，要是再形成什麼誤會，我這小命可不夠挨槍子兒的，我惜命，這不是過來主動和參謀長拉關係來了嘛。”
秦天說的直接，態度也真誠，聽的福岡笑的合不攏嘴，他們倆經歷了黑河小松原事件，多少算是有一些潛在默契的，至於具體兩人是什麼身份，心裡是個什麼想法，可能只有他們兩個自己才知道。
但秦天表達出了誠意，福岡自然不好再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當即解釋了一番為什麼會針對秦天，直接把話給說開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秦天送禮還送的這麼恰到好處，態度還如此恭敬誠懇，加上秦天一直被排除在塔計劃之外，他也沒必要再斤斤計較去針對秦天。
幾杯陳皮茶下肚，有點虛的福岡喝的滿頭大汗，肚子裡更是暖洋洋的，比喝了酒之後還要舒服好多倍。
兩人把話說開，也有一種冰釋前嫌的感覺，雖然只聊了短短一個多小時，卻也把之前的一些誤會解開了。
最後感覺差不多了，秦天才知趣的告辭，避免耽誤福岡的寶貴休息時間，福岡也親自將其送出門，整個態度好了不少，等送走秦天之後，滿臉微笑的福岡才回去快速拆開幾個禮物盒，確定沒有夾帶之後才鬆了口氣。
這秦天，無事不登三寶殿，玩這麼一出，肯定沒藏著好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