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坂西的保證，秦天這才表現出這門生意可以做的表情，坂西知道這傢伙心裡在想什麼，秦天也能猜到坂西心裡在想什麼。
一個老師，一個學生，有些東西早已心照不宣，另外一些東西，還不到表露出來的時候。
“有老師這句話，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老師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來調查這件事，不過我無法保證會有結果，說實話，從我的角度來講，問題不一定出在這裡。”
這個問題坂西剛剛已經說過了，秦天再次提起，老鬼子想了想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小松原的案例給你造成了判斷上的影響，你不是土生土長的東洋人，還不太瞭解我們內部的具體情況，我只能說小松原這種情況屬於個案，不能以偏概全，雖然也有這種可能性，但到了關東軍總司令部這個層面，機率極低。”
“老師的意思我知道，反正不管機率低不低，總歸還是有機率的，不過新京那邊我也鞭長莫及，何況以我現在的身份地位，也夠不著那邊，我就不庸人自擾了，先辦好手頭上的事情吧。”
秦天的擔心，也正是坂西的擔心，不過新京總司令部那邊他目前也沒辦法去插手，好在總司令官接受了他的意見正在內部調查，倒是不用他分精力去多管。
讓秦天來做這件事，有兩個目的，要麼調查出問題所在給上面一個交代，要麼拿出證據證明這裡沒有任何問題，讓上面的人去找紕漏出在哪兒。
坂西這種人，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提前思慮周全的結果，絕不會胡亂安排，至於秦天本身受不受信任，這一點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不管是其他人也好，還是他自己，打一開始就不可能信得過秦天這種外人，之所以讓他來辦這件事，坂西自有想法，只不過不足以外人道罷了。
“有這種務實的心態是好的，龍一，我們來做個假設，假設問題出在塔小組基地內部，以你並未參與其中的外人視角來看，什麼地方或者哪些人會有嫌疑。”
秦天一聽就知道坂西在給自己挖坑，這種事無憑無據的，他一個外人來評判，那不是和瞎說沒有任何區別嘛。
“不好說，老師，真的不好說，我雖然之前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對這裡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有過接觸，還真不好去判斷，不過您非要我說的話，嘿嘿，我認為福岡參謀長嫌疑最大。”
“瞎說，福岡的背景調查是我親自做的，他怎麼會有問題，你不能因為他在黑河故意針對你，你就對其懷恨在心，我知道你這個人的性格，華夏人的劣根性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但你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商販，有些骯髒的心眼得收一收，福岡對你有所猜忌才是正常的，他和松原司令官不同，松原的視野站的非常高，所以會忽視你的問題，但福岡畢竟是參謀出生，除了諜情領域他沒那麼專業外，無論是戰略意識還是策略籌備等方面，都是你無法比擬和企及的，他這個職業和身份，若不小心謹慎思慮週期，也不可能做到目前的位置。”
被坂西義正言辭的訓了一頓，嬉皮笑臉的秦天撇撇嘴賤兮兮的說道：“老師是您要我說的，怎麼現在還批評起我了，那我不說好了，我閉嘴。”
坂西瞅了一眼秦天，喝了口茶，恢復平靜的態度：“那你說說，為什麼懷疑福岡參謀長。”
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菸，在掌心敲了敲，等菸絲緊緻了一些才點燃：“老師確實是錯怪學生了，我一直都不在乎東洋籍的人鄙夷我的身份和懷疑我，這一點無法改變，我只能接受，福岡參謀長一直針對我，固然有這一層意思在，但我總覺得他身上有著類似小松原的氣質，這種直覺不好說，也沒什麼證據，只是單純的感覺而已，即便不說這種感覺，就塔小組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剛進來的時候也大致了掃了一眼，電訊處單獨在一個地方，其他各小組都有自己的位置，工作起來各有各的流程，加上那麼多守衛時時刻刻盯著，一般人哪有機會去電訊處。”
說完停頓了兩秒，吐了口青煙，秦天繼續說道：“您之前也說了，如果問題出現在塔小組內部，不可能是從外圍傳遞情報，一方面基地外面戒備森嚴，另一方面時效性也跟不上，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資訊是從電臺傳播出去的，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判斷，只用調查能夠接觸電訊室相關人員即可，範圍也就有大幅度縮小，為什麼懷疑是福岡參謀長，道理很簡單，他命令電訊室發出去的電報，有誰會去核查？這一點相當重要，按照工作流程來講，任何部門的電報內容都是需要送到參謀長哪裡審批的，如果有人給電報裡夾雜了其他資訊，參謀長能沒有發現？要麼他真發現不了，要麼就沒有任何問題，但不管怎樣，從他手上送去電訊室的電報，是不會有任何核查程式的，所以我才說福岡參謀長是最大的一個漏洞，或許他本身沒有問題，是有心人找到了這個漏洞，利用了參謀長，可這種可能性大嗎？又或者，他本身就有問題，利用核查電文的權力，在其中進行一些微操手段，讓發報員看不出有什麼太大的異樣，即便看出來了，發報員也不敢過問和聲張，您說我的說法有沒有問題。”
坂西捧著茶杯聽的很認真，秦天的思考角度往往會出人意料，福岡這邊的可能性坂西並不是沒有想過，但綜合在黑河的相處經歷，加上小松原事件，以及後面的親自核實身份，以坂西的能力，確實沒找到福岡有問題的地方。
秦天的說法也沒有錯，基地各個部門的電報都需要進行稽核，先是部門主官初審，然後才會送去福岡那裡複審，稽核透過後才會送去電訊室發報。
坂西這邊軍情處屬於獨立運作，一切由坂西親自稽核，和福岡那邊的工作並不交叉重合，如果是軍情處這邊出了問題，坂西第一時間就能發現，而且這種兩權分離的情況下，軍情處的人很難接觸到軍部那邊的命令內容。
這樣一來想要洩露松原制定的計劃內容，就一定是司令部的內部人員，如果是福岡自己，他是第一個接觸計劃內容的人，完全可以提前將計劃傳遞出去，沒必要在臨時情況下冒險才對。
思來想去，坂西還是認為秦天的懷疑並不成立，邏輯上說不通更站不穩腳跟：“參謀長作為計劃的制定者之一，他將自己制定的計劃洩露出去，還故意在事態發展前洩露出去，這不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嗎？換做是你，為什麼不提前將整盤計劃傳遞出去，這樣一勞永逸，也避免自己被發現的風險才對，龍一，你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