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晚上十一點,寧靜的特高課操場被汽車的轟鳴聲和嘈雜的呵斥聲給打破,躺在沙發上的秦天被驚醒,剛起身李恩熙就進了房間。
見秦天起來,看著他疲倦的樣子,心疼的說道:“給您熬了一壺解酒茶,您先喝點兒,我去樓下看看情況。”
秦天嗯了一聲,從桌子上拿起煙盒抽出一支菸,走到窗戶前看著操場上有些混亂的動靜,心裡在盤算著怎麼處理這件事。
沒一會兒,李恩熙端著一杯微燙的解酒茶送過來,叮囑秦天多喝一點,才轉身下樓去檢視具體的情況。
從窗戶往下看,回來的人多少有些狼狽,其中還有不少傷員,能讓特高課和憲兵隊吃這麼大的虧,可見他們遇到的襲擊規模不會小。
這件事太陽島那邊肯定已經知曉,到現在還沒接到坂西和松原的電話,就代表了三巨頭很默契的在旁觀,他這個總負責人,如何處理這件事,對後續能否順利執行自己所佈下的那個局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吐了一口濁煙,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秦天心裡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幾分鐘後,鬆口久和李恩熙一起回到套間進行彙報,剛彙報完,竹山迦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請秦天去地牢一趟,說遇見了大案子,得給秦天當面彙報。
戴著鬆口久和李恩熙進入地牢,保安局局長相谷一男和竹山迦南主動迎了上去,秦天一看相谷一男還受了傷,當即進行了口頭表揚和慰問安撫。
假模假樣的關心了幾句後,相谷一男才開始切入正題彙報這件事情的全部經過。
保安局和特高課不同,他們不僅負責地區諜情安全,還負責一部分社會安全的職責,因此會收買大量的眼線散佈在街頭巷尾,只要能夠提供資訊線索的人,都能在保安局拿到不菲的報酬。
今天中午的時候,在哈爾濱道外區桃花巷裡的一間染坊裡,陸陸續續進去了兩撥人,這些人打著做生意的幌子,在染坊後面的閣樓裡密聊著什麼。
相谷一男的一位線人許老闆做的是肚兜內衣生意,專門給薈芳裡的姑娘們量身定製,要知道青樓這種地方資訊流轉是最快的,和這些姑娘們把關係處好,還愁沒資訊換獎勵?
這家染坊的品質不錯,做工手藝都很好,關鍵價格還很合適,今天去染坊拿貨的時候,發現染坊裡多了一些陌生人,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做生意的地方,多了一些生意人很正常,但他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商業嗅覺異常靈敏,遇見陌生商人,就愛探探口風,好看看對方是不是自己的潛在對手,或者有沒有可能在生意上有合作。
這一試探,就發現不對勁了,對方專業上沒有任何問題,說什麼都能對答如流,但對方的神色不對,明顯帶有一絲警惕。
這種警惕不是商業上的警惕,而是一種害怕被人發現什麼秘密的警惕。
徐老闆覺得不正常,這才悄悄的讓手下給相谷一男去了電話進行彙報,他則以驗貨裝貨的藉口故意拖延時間。
最後相谷一男帶著人去抓捕的時候,對方外圍的暗哨提前預警,在追捕過程中發生巷戰,相谷一男這邊的人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損失比較大,這才給憲兵隊和特高課去電請求支援。
現在地牢裡關押的一共有6人,應該都主要成員,基本上都有槍傷,按照相谷一男的彙報,其他人要麼逃走,要麼死在了巷戰之中。
“我聽李組長說,這六人不是一波人?”看著牢房裡被吊在絞刑架上的六人,秦天語氣淡然的發問,彷彿眼前綁著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隻只毫不起眼的螞蟻。
“是的,我們從他們的身上搜到了許多物品,能夠確定一部分是國民黨的潛伏間諜,一部分是紅匪。”相谷一男恭敬的回答道。
“春季肅清的節骨眼,這些人居然還敢聚集在一起,肯定在密謀什麼大事,現在關內兩黨的關係又十分微妙,還真的很好奇他們為什麼會湊到一起,竹山君,接下來就看你的手段了,我只一個要求,弄清楚他們到底在密謀什麼。”
竹山迦南立正哈衣,跟個小兵一樣務必恭敬,馬上安排接下來的審訊,相谷一男因為受傷,暫時去醫務室處理傷勢,秦天則讓人搬了個單人沙發去審訊室,又讓李恩熙從辦公室拿來紅酒紅腸花生米,坐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看起了戲。
秦天在場,竹山迦南心裡還是有壓力的,之前兩人相處的很融洽,但是沒遇見過審訊間諜這種業務上的事情,頭一回遇見,就是這麼大的案子,忐忑是無法避免的。
竹山迦南有些慌亂的忙碌準備工作,秦天看起來在悠閒的喝酒吃著花生米,實則在仔細觀察隔壁被分開弔著的六人,他想從這些人的心裡活動中找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這一觀察不要緊,還真給他窺視到一些東西,紅方一男一女只有兩人,並不隸屬於抗聯游擊隊,而是真正的地下黨。
另外四人很有意思,三人是國民黨,一人是覺醒會成員,這一下可不是兩撥人了,而是三個陣營的人。
讓人遺憾的是,光靠心理活動的窺探,無法知曉這些人湊在一起具體要做什麼事,一個個都不是軟骨頭,懷著必死的心應對接下來的殘酷審訊。
對於秦天來講,這下就有些難辦了,不知道具體情況,他想幫都幫不上,解救這些人顯然是不可能的,他現在能做的真的不多。
沒多久,審訊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哈爾濱的特高課備有一套電刑裝置,雖然沒有新京的電刑椅那麼先進,用在審訊上已經足夠。
除了這個大菜,竹山迦南還讓手下準備了許多給水部隊經常用的特殊手段,比起尋常的酷刑,這些專案更加殘忍沒有人性。
一切就緒,竹山迦南很客氣的走到秦天所在的位置,恭敬的問道:“機關長,都準備好了,現在就開始嗎?”
喝了口酒,將嚼碎的紅腸順下肚,放下酒杯,用餐巾擦了擦手,抓了一把油炸花生米,邊吃邊點頭:“開始吧,速度點。”
竹山迦南領命,轉身朝門口的手下揮了下手:“把人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