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西和希留夫彼此之間的試探和博弈持續了足足五次之久，花費的時間也足有大半個月，這讓秦天有一種極度抓狂的感覺，簡直是太磨嘰了。
倒不是說秦天不懂這其中的道道，相反他比誰都清楚，只不過是因為站在上帝視角去看待這件事的確有些多此一舉。
從坂西和希留夫的角度來講，只有足夠多的接觸，足夠多的彼此討價還價，最終達成的結果才會穩固，才不會出現任何後續問題。
今天是第六次秘密會面，秦天感覺應該是最後一次商榷了。
同樣是晚上十二點以後，希留夫出現在華旗商行的後門，早早等候在這裡的秦天將其引入院內，裝作有些諂媚的說道：“部長先生，今天若是你能和老師達成合作，以後可就是滿洲竹機關的第二副機關長，到時候成為了我的直屬上司，還要多多關照啊。”
秦天變得諂媚，這人希留夫心情非常好，之前和秦天見面他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的確有些討厭，現在被人這麼抬著哄著，自然會投桃報李給秦天好臉色，只要以後當上了第二副機關長，也就成為滿洲諜情機構的第三號人物，坂西遲早要退，土肥圓一門心思放在了關內戰場，到時候滿洲這邊還是得靠秦天這種人給他撐檯面，說來說去也沒必要得罪秦天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
兩人來到會客室，坂西親自在門口迎接，兩人一見面就熱情的進行了擁抱，隨後進入房間開始著手最後的談判。
稍作寒暄，希留夫拿出已經擬定好的一份協議放在桌子上推給坂西：“經過這麼多輪的磋商，我認為已經到了可以有結果的時候，這份協議裡的內容都是我的訴求，如果貴方能夠答應，我們就可以簽訂協議達成合作，如果不行，這份協議依舊不會有必要繼續存在，閣下也可以回黑河了，免得有些聽到風聲的人會有不好的行為發生。”
這算是希留夫下達了最後的通牒，甚至最後一句話充滿了威脅的味道，現場的氛圍隱隱間充斥著一些火藥味，坐在對面正在看協議的坂西則根本不在意希留夫所說的這些話，他看的很專注也很仔細，那副老花鏡裡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這樣的認真態度很讓人滿意。
良久，坂西才放下協議，取下眼鏡習慣性的揉了揉鼻樑，也沒著急說話，而是喝了幾口茶，清了清嗓子，又嘟嚕著嘴重新戴上眼鏡繼續閱讀協議。
依舊站在窗邊充當瞭望哨的秦天心裡其實挺鄙夷坂西這種做法的，不過著不妨礙他以後會用到這種調戲人的手段，說實話真的挺管用，這從希留夫微微改變的微表情和微動作上有很明顯的體現。
是的，希留夫急了，他的內心也在咚咚咚的直打鼓，剛剛進來態度那麼強硬，也只是色厲內荏的表現而已，實際上他比誰都慌，這可是會影響到他的後半生能不能富足安穩度過的關鍵所在。
調戲了希留夫接近一個小時，秦天已經從側面看清希留夫後背浸出的細汗，坂西老狗這一招還真是折磨人，這個希留夫也是個狠人，能夠保持這麼久的平和狀態，能當上這種階層的大人物，無論是定力還是心性的確比一般人強了百倍千倍。
感覺到時間差不多，在希留夫快要堅持不下去打退堂鼓的時候，坂西終於給出了答覆。
“很高興加入我們，希留夫閣下，我相信接下來我們能夠合作的非常愉快，你的訴求我可以以黑河特使的身份完全答應下來，並且以公職的身份簽下這份協議作為擔保，但...”
看見坂西起身和自己握手，希留夫以為一切都得到了完美解決，沒想到對方居然玩起來半截子話的把戲。
“坂西閣下，您還有什麼顧慮或者難處嗎？”
此時的希留夫已經很明顯的表現出著急的心態和表情，馬上就能成交，但還沒成交的時候，才是整個博弈過程中最精彩的一步，這個時候只要坂西有所求，希留夫絕對不會拒絕。
旁邊已經端起背白相機的秦天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的豎起了一個拇指，坂西老狗真他們的厲害。
“嗯，在簽下協議之前，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煩諮詢一下閣下，這對我們來說非常的重要，還希望閣下能夠如實回答。”
希留夫只差急的把後槽牙咬碎，當即快速說道：“請問。”
“契科夫臨死時，說出了一個代號，叫做戰錘，請問閣下，你是否瞭解這件事？”
聽見坂西說出戰錘兩個字的時候，秦天的小心臟突然猛跳了一下，還好早就有準備，要不然肯定會當場露出馬腳。
“戰錘”二字一出，希留夫焦急的心促使他的腦海飛速的運轉起來，越想越沒有頭緒，好像腦子裡沒有任何印象，鬆開坂西的手，緩緩坐回到沙發上，點了一支菸靠向椅靠沖天花板不停的吐著青煙。
“這個戰錘有多重要？”希留夫突然開口。
也重新坐回去的坂西很明確的說道：“這人可能就藏在北區司令部附近，隱藏的極深，我們沒有發現任何頭緒，甚至都在懷疑這個人是否真實存在。”
希留夫嗯了一聲繼續在大腦裡回憶，他很清楚“戰錘”這個代號意味著什麼，因為他聽說過這個代號。
這還是他就任遠東內務委員會部長和遠東局局長後，一次無意識的閱讀一份5A級密封檔案時發現的。
“戰錘這個代號很神秘，我並不知道他的具體資訊，在遠東局，甚至是我利用內務委員會遠東部長的許可權，也無法調閱他們的資料。”
“他們？你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坂西瞬間捕捉到希留夫言語中的重點所在。
“是的，這個代號是一個系列，不止一個人，我閱讀過的那封5A級密封檔案裡提到過，有一個特級間諜小組，小組一共十人，這個組織被稱為曙光小組，他們所執行的任務也叫曙光計劃，這十個人的代號全都是戰錘這個級別，我還記得戰錘排在最後，排在他之前的代號為鐮刀。”
“曙光計劃？鐮刀？也就是說，除了戰錘在黑河，那個鐮刀也可能存在？”坂西瞬間聯想了很多可能性，若是他猜測的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希留夫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是，戰錘的去向是華夏，鐮刀的去向是日本，還有一個代號為尖刃的人去了朝鮮。”
有了這個十分明確的答案，坂西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日本本土有間諜他早就知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對方隱藏的非常好，內務省絞盡腦汁都沒有找到蛛絲馬跡。
而去了朝鮮的那個尖刃對滿洲並沒有什麼危害，也就沒必要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要操心也是朝鮮總督去操心。
“除此之外，真的就沒有關於戰錘的資訊了？”坂西有些不死心。
希留夫很認真的嗯道：“沒有，不過我可以回去利用自己的特殊職權進行一次檔案查詢，這樣做的話風險極大，一旦被發現，我可能立馬會出事，閣下你應該能理解。”
“好，從現在開始，這份協議當即生效，但閣下必須進行檔案查詢這個動作，戰錘的存在，對我們的危害實在太大，我來安排撤退的路線，保證你我能夠安全回到對岸。”
“那就拜託閣下了，我們先商量一下如何離開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