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煙的提議委實不合情理。
水月庵地處偏遠,若前往那處清修,對女子閨名也有所影響。
二房僅有一子一女,清寧那丫頭雖大大咧咧,莽撞冒失,卻是夫妻倆的心頭肉,若真提出將清寧送至水月庵,二房必定會大鬧一場,闔府都不消停。
想起長輝混不吝的性子,秦國公便覺得頭疼。
可他猶疑許久,到底也未曾開口拒絕。
他不得不承認,尋煙想出的法子,是唯一能夠兩全其美的出路。
既遵從了老夫人的吩咐,讓他無須揹負“不孝”的惡名,還能保全清嘉的閨譽,讓這個女兒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可惜委屈了清寧,除此之外,怎麼看都是一樁極划算的買賣。
柳尋煙將薄紗掀開一角,恰好瞧見了秦國公眸底劃過的意動,她順勢勸道:“老爺,妾身知道您在擔憂什麼,無非是怕影響了兄弟之間的情誼。
但二老爺性子通透,只要您認真為他考慮一二,他絕對不會怪罪於您。”
柳尋煙言辭懇切的道。
司長輝早些年染上了賭癮,即便一直說要戒賭,卻仍覺手癢,三不五時出入賭坊之中。
月前,聽說他又將銀錢輸了個精光,不過這人膽子小,及時止損,倒也沒釀成大禍。
只是手頭緊,日子委實難捱。
若秦國公願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誘之以利,不怕司長輝不上鉤。
畢竟二房也沒有什麼實際損失,又有利可圖,為何不答應呢?
秦國公也聽出了柳尋煙的言外之意,他道:“我試試罷,不知能不能成。”
頓了頓,他眯眼端量著虛弱無比的柳尋煙,面露疑惑。
“尋煙,清嘉是你親手帶大的不假,但到底隔著一層肚皮,趙氏才是她的親生母親,你如此費心費力為她籌謀,真的值得嗎?”
柳尋煙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她忍不住嘆氣:
“說句不合規矩的話,妾身和大小姐朝夕相處這麼多年,早便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豈能用值不值得來衡量?”
秦國公緊緊握住柳尋煙冰冷的指尖,一時間,對她的溫和善良無比感慨,也愈發心疼。
“尋煙,你受苦了。”
柳尋煙緩緩搖頭,順勢依偎在男人懷中,她動作幅度卻不敢太大,生怕弄掉了帷帽,露出狼狽不堪的情態。
離開了凝翠閣,秦國公直奔二房所住的院落,與二老爺司長輝聊了許久,終於商議妥當。
三日後。
藕香榭的丫鬟將行囊堆放在馬車上,蘭溪攙扶著司清嘉,主僕倆立在石階前,滿臉陰沉,氣氛凝重。
“主子,您別難受,要不了多久,咱們便能回府,這段日子權當出門發散發散。”蘭溪低聲勸說。
司清嘉卻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做夢也沒想到,趙氏竟如此心狠,絲毫不顧她的前程,強行將她送到水月庵,讓明淨那個老賊尼看管自己。
司清嘉恨得幾欲發狂,姣美秀麗的面龐狠狠扭曲,尤其在看見身披淺碧斗篷,踏雪而來的司菀時,她胸臆間的怒意更是攀至頂峰,彷彿燒開的熱水,沸騰不休。
司、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