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尋煙卻不著痕跡的別開眼,權當不認識這個嬤嬤。
態度堪稱冷漠。
嬤嬤頓時急了,她哭得涕泗橫流,“柳姨娘,求您救救老奴!二小姐,老奴真不是故意的!”
司菀卻不為所動,緩步走到嬤嬤身邊,擋住她的視線,彎下腰,嗓音無比溫柔,語氣卻十分篤定。
“你想把我推到湖裡。”
“老奴不敢,啊!”嬤嬤疼得冷汗直冒。
金雀用腳碾她的手指,骨骼斷裂的聲音,在夜裡無比清晰。
柳尋煙面露不忍,想要出言阻止,又怕惹得司菀懷疑,只得緘口不言。
“你敢,你怎麼會不敢呢?不過冬日湖水早已結冰,即便推我下去,也只會落在冰面、”
頓了頓,司菀好似發現了什麼,笑意更濃:“哦,湖面上居然有個冰窟窿。”
司菀轉頭望向柳尋煙,“姨娘,不然您說說看,靜心湖面的冰窟窿,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柳尋煙沉默了好半晌,不語。
司菀也不介意,猜測:
“依女兒看,這個窟窿用來釣魚的可能性最大,您說對嗎?“
柳尋煙點頭。
冬日裡的湖水,冰冷刺骨,能把人活活凍死、溺死。
這是柳尋煙為司菀選擇的死法。
既體面,又沒有太大的痛苦。
她二人到底是母女一場,給司菀留個全屍,也算是全了多年以來的情分。
可司菀偏生不按照她的計劃行事。
不僅躲過了紅梅攝魂香的暗算,回府也不安分,非得拉著她一起去見老夫人,破壞了她原本的籌謀。
眼見著柳尋煙睜著眼睛說瞎話,司菀也不惱,她從袖中取出一隻雞卵大小的燻球,用火摺子點燃,裡面溢位絲絲縷縷的香氣。
柳尋煙和嬤嬤未加防備,吸入大量香氣。
司菀金雀主僕倆,卻用帕子捂住口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燻球中的香料不是別的,正是晌午沒燃盡的紅梅攝魂香。
這香用在禽獸身上,可使百獸躁動不休,而用在人身上,功效也相差不遠。
白日裡司菀之所以沒顯出異常,只是因為香料的濃度不夠罷了。
衣衫上沾染的絲縷香氣,不足以影響她的判斷。
但此時此刻,柳尋煙和嬤嬤吸了一肚子的紅梅攝魂香,雙眼暴凸,表情扭曲,瞧著甭提有多瘮人了。
二人甚至只能憑藉本能行事。
柳尋煙死死咬住下唇,希望能夠快些恢復理智,免得被司菀謀害。
可她越急,腦袋便越昏沉,整個人怒氣衝衝,幾欲癲狂。
比起柳尋煙,旁邊的嬤嬤狀態更是差得離譜,她腦海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須得為主子辦髒活兒,賺取銀錢,安度餘生。
但究竟是做什麼髒活兒?她怎麼想不起來了?
嬤嬤用力捶打著腦袋,她打了許多下,倏忽聽到一聲清脆哨音,猛地抬起頭,恰好瞧見身著水紅色斗篷的柳尋煙。
這一抹紅,在冰天雪地裡,分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