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獒犬發狂的可怖模樣,即便是成年男子見了,都會被嚇得心驚膽顫,更別提司序這個剛滿八歲的稚童。
但此時此刻,司序卻令眾人十分詫異。
這孩子非但沒有受驚的模樣,手裡還拿著塊不知從何得來的飴糖,時不時嘗上一口,笑得見牙不見眼。
姐弟二人站在頹然落魄的司清嘉跟前,對比分外鮮明。
司清嘉銀牙緊咬,恨得幾欲嘔血。
但有了前車之鑑,她怎會不明白,眼下並非發難的好時機,只能忍住胸臆間翻湧的怒意,待到回府後,再與司菀這個賤人算總賬!
不僅秦國公府的女眷乘車出宮,其他勳貴女眷有被獒犬嚇著的,告罪後,也紛紛離去。
畢竟除夕當日出現血光之災,怎麼看都覺得晦氣。
太后本就篤信佛法,欲在年節時分求個吉兆,誰知鬧出這檔子事,她氣得面色鐵青,險些扯斷腕間的佛珠。
“皇帝,哀家乏了,先回壽安宮歇息,宮宴你看著安排便是。”太后連連擺手,坐上了回宮的轎輦。
皇帝神情陰沉如水,旁邊的趙德妃忍不住嘆息。
“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黑獒不可能無緣無故從獸苑脫逃!”皇帝勃然大怒。
上回宮宴,因獸苑的鐵籠沒鎖好,導致黑熊偷溜出來,險些傷到了小九和符家幼子。
當時皇帝下令徹查此事,一連斬殺幾名心懷不軌的侍衛。
豈料沒過幾月,獸苑看管愈發不力,連幾條狗都關不住。
皇帝不怒才是怪事。
他看向趙德妃,意味深長道:“你那外甥女還真是耳聰目明,在獒犬逃脫之際,第一個登上了觀景臺。”
趙德妃心下一凜,屈膝福身,柔聲為司菀辯解:
“陛下,依臣妾看,菀菀只是五感敏銳,反應迅捷罷了,否則也不會提醒諸位夫人獒犬脫逃,讓她們前往觀景臺躲避。
可惜沒人相信菀菀的話。”
“她用酒罈砸向那群畜生,但好好的觀景臺,哪來的酒罈?”皇帝追問。
正當趙德妃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作答時,太子上前一步,恭聲道:
“回稟父皇,那些酒罈的主人,正是兒臣。”
皇帝挑了挑眉,沒想到向來冷血無情的兒子,竟會為了一個毀了容的閨閣女子,主動攬下罪責。
這可不像太子的性格。
太子到底是一國儲君,是元后遺留在世的唯一骨血。
有他護著司菀,就算皇帝厭惡嫡子曾被禽獸撫養長大的經歷,十分不喜,也不會當眾落他的顏面。
皇帝沉默片刻,沒再繼續刨根究底。
他直接派人審問看守獸苑的侍衛,若有半點疏忽,定嚴懲不貸。
那廂秦國公府亂成一團,大房二房的主子們都擠在一輛馬車中。
司序緊挨著司清嘉,小孩被擠得難受,側身調整位置時,一個不察,碰到了司清嘉的傷口。
女子當即變了臉色,拽住司序含在嘴裡的飴糖,扔在地上。
甚至為了洩憤,她還抬起羊皮小靴,狠狠踩了好幾腳。
看到這一幕,不僅司菀愣住了,司清寧也不敢置信的揉揉眼。
一直以來,司清嘉都將“愛惜羽毛”四個字奉若圭臬。
在眾人眼中,她美麗,善良,寬和,孝順,就像一泓清泉,沁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