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勉哥兒被官府帶走了。”
趙氏語調平靜,聽不出半點波瀾,闡明今早在乞兒街發生的一切。
秦國公越聽,臉色就越難看,到了最後,陰沉的好像能滴出水來。
“這個混賬東西,愚不可及!”
趙氏無聲嘆息。
司勉的確愚蠢,但他之所以會落到這種地步,與清嘉脫不了干係,若不是為了護住胞妹,堂堂秦國公府的大少爺,又豈會攤上人命官司?
可憐,可悲。
秦國公發了一通火。
等情緒平復下來,他道:“眼下只希望事情別鬧大了,否則,即便是我,也無法將司勉全須全尾的帶回來。“
趙氏踉蹌了下,她身為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長子,投注了不知多少心血和精力,才將司勉撫養長大。
即便這孩子移了性情,總是做糊塗事,趙氏失望之餘,更多的也只是不忍。
她希望司勉平安順遂。
司菀扶住趙氏的手臂,倒也沒有多費口舌,安慰趙氏,畢竟乞兒街的鬧劇根本瞞不住,就算秦國公有意隱瞞,亦是徒勞。
司清嘉到底沒有躲過家法。
老夫人雖年邁,卻親自握緊荊條,抽在女子的脊背上。
司清嘉疼得哀嚎出聲,豆大的冷汗與眼淚一併湧出來,整個人如蝦子般蜷縮。
司菀目不轉睛,看著狼狽不堪的司清嘉。
前世,她受的家法比司清嘉更重,荊條的倒刺每每劃過肌膚,都能剮下塊肉,讓人幾欲發狂。
而今日這根荊條卻經過處理,沒有倒刺,表面光潔一片。
打起人來,雖疼痛,卻不會讓人鮮血淋漓,留下醜陋的疤痕。
她的好姐姐所承受的痛苦,不足她的百分之一。
老夫人到底留情了。
柳尋煙卻心疼得無以復加,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等到最後一記荊條落下,她再也剋制不住內心的擔憂,急忙衝上前,小心翼翼扶起司清嘉,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而她對待司菀時,卻從未如此珍視,甚至還棄若敝履,覺得是司菀活該,才會受到責罰。
此刻司清嘉渾身溼透,彷彿從水裡撈出來般。
她眼底腥紅一片,貝齒死死咬住下唇,殷紅血線緩緩滑落。
今日之辱,她記下了,來日定讓司菀這個賤人十倍百倍的償還!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眾人各自散去。
回湘竹苑的路上,司菀一直思索,司清嘉親自前往乞兒街的緣由。
上輩子並沒有發生救濟百姓之事。
算算時間,這檔口袁氏因喪子悲傷過度,司清嘉前往宣威大將軍府,拿到了珍貴的邊關輿圖。
等等,輿圖。
以司清嘉的秉性,一旦從陸昀川口中知曉輿圖的存在,就不會輕易放棄,勢必想方設法達成目的。
如今司清嘉尚未動手,只能說明一件事——
她尚未確定輿圖的下落,無法像前世那般一舉得償所願,只能採取迂迴的法子。
司菀在腦海中理順前世的蛛絲馬跡,一個荒謬的念頭逐漸變得清晰。
司清嘉做出的種種行為,很有可能是為了得到邊關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