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乞丐太多,又值寒冬臘月,無法以工代賑,即便是朝廷也無法解決,確實可憐。”
司勉邊說,邊揉了揉司清嘉的腦袋,只覺得妹妹良善純潔,記掛著此地受苦的百姓,比司菀那個性如蛇蠍的毒婦強了不知多少倍。
司清嘉雙手捧著沉甸甸的荷包,嘆息:
“也不知這些銀瓜子夠不夠分。”
“能搶到多少,是他們的運氣,這是命,你莫要憂慮。”司勉繼續開解。
司清嘉乖順地點點頭,心裡卻在思量,這樣的善舉,能否打動性情古怪的嚴驚鴻。
若不是為了得到那幅邊關輿圖,她豈會在寒冷冬日踏足乞兒街?
司清嘉將狐裘裹得更緊,貼身丫鬟蘭溪遞上暖爐,“小姐,別凍壞了身子。”
司清嘉搖頭,“這些百姓衣衫破爛,尚且立足於街市之上,為生計奔波,而我身披厚衣,又哪有那麼嬌氣?”
司勉嘆了口氣,“清嘉,你就是太心軟了,乞兒街的百姓確實辛苦,可他們的苦楚與你無關。
“哥哥,你我生在鐘鳴鼎食之家,自幼未曾缺衣少食,也體會不到骨肉分離的哀慟,但他們不同,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司勉從懷中取出巾帕,小心翼翼為司清嘉拭淚。
兄妹倆一直未曾離開馬車,公府的標識在雪中清晰可見。
“這位姑娘生得如此美麗,又坐著秦國公府的車駕,該不會是司大小姐吧?”一名瘸了腿的青年道。
“極有可能。據說司大小姐事親至孝,兩次為了救母,割腕取血,是京城貴女的表率,也只有此等純潔無瑕的女子,才不嫌棄我們這些下九流的乞丐。”
“如此人美心善,不知便宜了哪個?”
聽到眾人的交談聲,司清嘉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頗為自得。
早在她第一次為趙氏提供“藥引”時,純孝之名便已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會兒她尚年幼,即便是秦國公府的嫡女,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眼界不廣,心思也淺薄。
是以當得知太后對自己讚不絕口,司清嘉激動的渾身顫抖。
這是她頭一次嚐到名利的滋味兒,燻然欲醉,不可自拔。
因此,長大以後,司清嘉每每行事,都會考慮自己的名聲。
於己有利,她才會動手。
今日來到乞兒街救濟百姓,在司清嘉看來,亦是不錯的選擇。
她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馬車上的標識足夠讓這些乞丐猜到自己出身秦國公府。
而秦國公府最美麗、最仁慈的姑娘,除她以外,哪裡還有別人?
司菀樣貌醜陋,面目猙惡;司清寧蠢鈍如豬,不堪大用,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司清嘉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內心早已被美好的設想所佔據——
她在此地救助百姓,賢名傳開後,不僅能吸引嚴驚鴻的目光,主動與她交好,還能讓居於禁宮的皇帝太后等人另眼相待。
畢竟乞兒街乃戰亂所致,皇帝一直想要解決此事。
偏生乞丐太多,傷殘痴傻者成千上萬,若專門建造一處善堂,耗費過大,朝廷也承擔不起。
此地便成了皇帝的心病。
自己幫他緩解心病,豈不是大功一件?
屆時不僅會像司菀那般,得到聖旨嘉獎,還能洗去佛誕當日,佔察木輪所擲輪相造成的晦氣。
有所求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