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大齊風俗,婦人懷孕滿三月前,一般不宜聲張。
但宮中晴日深海,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詭譎莫測。
趙德妃越是藏著有孕一事,這胎就懷得越兇險。
還不如大大方方,把一切擺在明面上,屆時,誰有異動,也好提前防範。
趙氏捂著臉哽咽,竟是喜極而泣了。
她知道,妹妹看似風光,這些年卻過得極不容易,如履薄冰。
畢竟,妹妹的恩寵皆繫於帝王一人。
除此之外,再無依仗。
如今有了孩子,起碼下半輩子多了牽掛,不至於在深宮內空耗煎熬,最終落得一場空。
與趙氏相比,司清嘉的笑容卻顯得格外勉強。
她渾身僵硬,指甲死死摳住掌心,泛起尖銳刺痛。
她很想知道,姨母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像往日那般,將她視作珍寶,關愛有加嗎?
抑或說,姨母已經將外甥女徹底忘在腦後,否則豈會單單賞賜司菀?
把她這個嫡女置於何地?
想起昨日司菀的胡言亂語,以及鹿血酒。
司清嘉心裡隱隱浮現一個堪稱惡毒的念頭——
要是姨母喝下鹿血酒就好了。
此酒活血,功效卓著,要是真喝上兩盞,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滑胎。
屆時,她還是姨母最疼愛的小輩。
獨一無二。
趙氏也想到了鹿血酒,她唇色慘白,猛地回身看向司菀,又看了看地上的箱籠。
“菀菀,你……”
司菀握住趙氏的手,安撫,“母親,是德妃娘娘福澤深厚,又得上蒼眷顧,菩薩才會給女兒託夢。”
大太監抬頭,沒想到公府二姑娘如此靈秀通透。
既沒有攬功,也不會落下話柄。
難得一見的聰慧。
可惜,左頰那塊傷疤委實礙眼,耽擱了她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