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準備派人給族老們送信,將司菀記在自己名下撫養。”
“什麼?”柳尋煙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在公府生活了十幾年,即便柳家門第不高,她也知道,由正室養育的庶女,地位相當於半個嫡女。
若事情真成了,司菀即便比不上司清嘉,也比普通的庶女強百倍。
如此一來,司菀的運氣漸漸好轉,她的清嘉還會像現在這般順利嗎?
柳尋煙不敢確定。
她用力攥住被角,手背迸起青筋。
“嫡庶有別,老夫人不會同意的。”柳尋煙低聲喃喃。
去年老夫人壽辰時,司菀準備的賀禮裂了條縫隙,非但不吉利,還帶著一絲詛咒意味。
老夫人本就篤信佛法,再加上年歲大了,最忌諱這些,即便心胸再豁達,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只怕對司菀這個庶出孫女也沒甚好感。
“母親已經與祖母商量過,祖母同意了。”
司清嘉搖頭,眼底劃過諷刺。
“她生怕我知道,還特地瞞著我,可瞞又能瞞多久?”
“瞞你做什麼?是覺得你與司菀不合?還是怕你阻止她認女兒?”柳尋煙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年來,清嘉侍奉趙氏堪稱盡心竭力,不敢有絲毫懈怠,堪稱純孝。
可趙氏卻不知好歹,平日裡擺起主母的架子不算,還偏心庶女,冷落嫡女。
先為司菀準備了紫竹藥膏,如今又動了將她記下名下的念頭。
真是瘋了!
瞧見清嘉消瘦許多的面頰,下巴尖尖,嘴唇也沒有血色,柳尋煙甭提有多心疼了。
司清嘉轉動著腕間的硃砂手串,神情暗了暗,“姨娘,您也不必太過憂心,雖說祖母和母親已經同意了此事,但母親要認女兒,總得聽聽外祖家的意見,若他們不願,任司菀再如何算計,也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即便臥房內再無旁人,她們說話時,聲音也壓得極低。
畢竟這番話透著的厭惡太過明顯,怎麼聽怎麼怪異。
“你外祖父雖無爵位,卻是當朝太師,你姨母還是德妃,頗得聖寵,再加上幾個小輩先後中了舉,如今的趙家,無論是底蘊還是未來,都已經遠遠超過秦國公府。”柳尋煙倒是看得清。
若非趙家勢大,當初她也不會狠下心腸,將自己的心頭肉拱手讓人。
她也是母親,那種錐心刺骨的痛楚,誰又能懂?
“趙德妃早些年為聖上擋了一劍,損了根基,再也不能生育,她膝下空虛,連個一兒半女也無,這些年來,你時常入宮陪伴,她早就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
只要你開口說不願意,她指不定會把夫人召進宮,怒斥荒唐,勸夫人打消這個念頭。”
司清嘉輕輕點頭,她確實想借趙德妃的手,解決此事。
不過,總不能做得太明顯,否則老夫人和趙氏的顏面抹不開。
自己只怕也無法順利摘出去。
她思量片刻,忽然有了主意:
“姨娘,你記不記得,先前有能工巧匠造了一盞琉璃六角宮燈,晶瑩剔透,價值不菲,趙德妃想借花獻佛,將這盞宮燈送給太后,讓我分別在每一面畫上觀音菩薩的化身。”
大悲觀音、大慈觀音、獅子無畏觀音、大光普照觀音、天人丈夫觀音、大梵深遠觀音。
觀音六相,非丹青妙手不可得。
而司清嘉,便是趙德妃認定的丹青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