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臥房前,甫一推開門,便有一股濃重苦澀的藥味撲面而來。
伺候的丫鬟婆子端水送藥,來去匆匆,卻一語不發。
氣氛安靜的壓抑。
一個身量消瘦的美婦人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握住男孩的手,無聲流淚,正是國公夫人趙氏。
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兒生了重病,身為母親,她擔憂還來不及,哪裡能提起興致去圍獵?
聽到腳步聲,趙氏擦了擦淚,回頭,“你們來了。”
司菀往床上看了一眼,司序燒得臉通紅,早已人事不省。
司清嘉搖搖欲墜,唇瓣開了又合,半晌才道:“聽說明淨師太擅長施針,醫術比宮裡的太醫還要高明,若能把她請來,序哥兒說不定就有救了。”
趙氏苦笑搖頭,當太醫對序哥兒的病症束手無策時,她便想到了明淨師太。
可水月庵並不仰仗俗世香火,明淨師太更是得道之人,從不與達官顯貴交往,甚至連聖寵不衰徐貴妃的母親,也難與明淨師太見上一面。
跟徐家相比,他們秦國公府又算得了什麼?
司清嘉咬住下唇,滿眼堅決,“母親,我願試試。”
司清寧瞪大雙眼,大姐姐是瘋了麼?
沒有十足的把握便提出請明淨師太相助,一旦師太不肯出面,序哥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伯母都會怨上她。
趙氏心如明鏡,一時間更心疼女兒,將司清嘉摟在懷裡,哭聲不止。
司菀看著她們,嘴唇緊抿。
如今她對柳尋煙沒有半分母女之情,但趙氏是她的生身母親,卻把司清嘉愛到了骨子裡。
一日後,司清嘉如前世那般,頂著烈日,跪在水月庵山門前。
水月庵地處偏僻,正常情況下,經過的只有農人。
可秦國公府大小姐為胞弟下跪求醫一事,在當晚,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司菀知道,其中有柳尋煙的手筆。
她這個姨娘,看似楚楚可憐,實際上卻像經驗老道的商人,最能把握時機,不會錯過任何為司清嘉爭取的時機。
“司氏,你的長姐正在水月庵求醫,你又為何來見孤?”
身形高大的青年負手而立,影子被夕陽餘暉拉得老長,無端有些壓抑。
“明淨師太只認令牌不認人,她求的不是水月庵,而是另有其人。”
太子自幼被狼王養大,喜怒無常,司菀不敢隱瞞。
“你知道孤有令牌。”
司菀點頭。
“殿下,臣女可以用一個訊息來交換令牌。”
司菀抬頭,眸光清凌凌的,看向太子。
這樣的注視,其實已經算得上不敬,但太子非但不以為忤,反而饒有興致問:
“說來聽聽。”
“方才臣女經過御獸院,看見裡面養了匹大宛馬,幾名馴馬師在給它餵食。”司菀平靜說道。
大宛馬能日行千里,神俊非常,價值千金。
太子本就是愛馬之人,得了名駒,自然無比看重,甚至還安排專人飼養這匹大宛馬。
任誰也沒想到,這匹大宛馬會踩斷太子親舅舅的胸骨。
太子信步上前,捏住司菀的下顎。
“你與孤交換的訊息,與大宛馬有關?”